翌日,卫清晏便命将领苏同乔装前往边境,与驻守边境的护国军汇合,秘密朝濮国行军。
与此同时,快马传信大魏,将对濮国的安排详细告知大魏皇帝,并请大魏皇帝派可靠之人与苏同一同面见濮国皇帝。
先礼后兵。
想到卫家二姐夫路诚仁如今也是京官,卫清晏着重提了句,不可让他参与此事。
事关卫诗君的清誉,她上次只去信让皇帝查路诚仁的政绩,不曾告知皇帝他的真实面目。
从阿布口中得知,皇帝查了他以往政绩虽无功,也无过,但此人很会钻营,加之有她与卫家的这层关系在,如今在京城很是混得开。
卫清晏信不过这个人的人品,担心他会得了这个差事,故而多提了一句。
她却不知,皇帝收到此信后,便将这个任务安排给了卫清晏大姐夫龚明诚。
路诚仁得知消息后,便也生了随行的心思,想趁机捞些功劳,好在京城站稳脚跟,二来,也能趁机和卫清晏这个皇太女套近乎。
皇帝看在他是卫清晏二姐夫,应会和龚明诚一般拥护卫清晏的份上,也会允了这桩事。
但好在有卫清晏多写的这一句,叫他没能得逞,当然,这是后话。
说回眼前。
信发出去没多久,卫诗君便寻了过来,“打今日起,我便在你院子里住下了。”
时煜事忙,便是有心也无法事事跟着卫清晏,而她跟来凤昭的目的,除了找时德厚报仇,就是护着卫清晏。
时德厚已死,那么护卫清晏便是她如今的重中之重了。
卫清晏瞧了眼门外,见下人已经在给她搬东西了,便知是时煜的意思。
无奈道,“我只是有孕,并不是变成了瓷娃娃,你们是否过于紧张了。”
卫诗君将剑搁在桌子,在卫清晏对面坐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谁知道林万芷那个疯妇死了,还给你们留下这么多麻烦呢。”
“三姐,使臣们过两日便要回大魏了,你如何打算的?”
卫清晏从水果碟子里,叉了块切好的瓜果递给她。
卫诗君接过,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你在哪,我在哪,丢下你我独自回去,大姐和祖母不得骂死我。”
说罢,咬下一口瓜果,视线落在卫清晏的小腹上,“虽然这凤昭的吃食的确不如我们大魏的好。
但小家伙好歹要唤我一声姨母的,我没有此时丢下你们母子的道理。”
“那林兰亭呢,你能丢下?”卫清晏笑眯眯看着她。
卫诗君咀嚼的动作微顿,沉默片刻后,她突然问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三姐觉得呢?”卫清晏反问。
“我若说,我感觉他对我有意图,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自恋?”
卫诗君将叉子放回果盘里,双手抱膝道,“先前他允诺我,若赤烈来犯,便带我上战场。
他秘密前往边境的当晚,特意来向我解释,他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只是眼下不是带我前去的好时机。
其实便是他不来解释,我也能理解,但他来了。”
卫诗君笑,“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在意,担心我误会,而我从前的人生里,得到的在意并不多。”
她也知道了林国丈的脑子并没问题。
林兰亭是想娶她,担心她拒绝,故而才用交易做幌子说服她,包括林家的掌家印,还有后面下聘的郑重其事,都让她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作为旁观者,我觉得你的感觉并没错,林兰亭的确是心仪你。”
卫清晏放下手中账册,“以前扮作男子时,我从不曾想过情爱之事。
故而,对时煜的感情毫无察觉,不理解,甚至怨怪他为何突然要与我决裂。
如今想想,若当时我便明白他的情意,明白他躲避我的原因,没有对他生出误会。
那么黄沙岭被困时,我定然第一个便向他求援,事情或许就不是后来的模样。
而他也不会被情所困躲在封地几年,最后为了我落得一个病弱,还被夺了兵权的下场。
好在庆幸的是,无论我们之间如何波折,他始终都在那里等着我。
三姐,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打开心结,你还做不到释怀,便不释怀,不必强求自己假装不在意。
有些事,若后果是自己可以承受的,你便从心而为,大胆去尝试,真看走了眼,也不会一无所获不是。”
她算看出来了,三姐对林兰亭并非毫无感觉,但她自卑于从前的经历,也担心林兰亭将来会介意。
卫家父亲在爱妻去世后,很快就续弦,路诚仁与卫诗瑶人前恩爱,背后却惦记自己的小姨子。
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影响极大的男人,让她认知到男人是会变,且不那么靠谱的。
但她骨子里又是个洒脱的,不喜欢对感情胆怯的自己。
所以,她在努力强迫自己完全从过去走出来,再去面对林兰亭的感情。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对的感情是让两人都变得更好。
林兰亭在知道三姐的事后,依旧不改初衷,可见是动了真心,定也不愿自己的爱成为三姐的负担。
只可惜,沉默寡言的汉子,越是在意,越小心翼翼,反而不敢让表露过多。
卫诗君看了她良久,突然笑道,“果然能击败乌丹的女将军,不是等闲人,我心里那点子别扭叫你一眼看穿了,听你的,顺其自然。”
如清晏所说,便是将来林兰亭真的变心了,她也不是一无所获,她还能有孩子不是。
她一开始给林兰亭接近的机会,不就是孩子吗?
感情的事,便交给时间吧。
卫清晏见她想开,眉眼弯了弯,旋即同她说起,自己要秘密回大魏的事。
“三姐,到时你还得留在凤昭,免得叫人疑心。”
卫诗君想了想,便明白她的用意。
眼下凤昭有战事,内部也是一团乱,这关口卫清晏又有了身孕,她身为姐姐,又是林兰亭的未婚妻,自是该留在凤昭陪着卫清晏。
“好,但你路上一切要小心,等你们都离开了,我便也上战场……”
姐妹俩说着话时,林千凝也来了。
她依旧是提着食盒,给卫清晏送补汤来了。
卫清晏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块淤青,忙握着她的手,细看,“母亲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
林千凝抽出手来,“早间下人给曹忆昭换药,许是弄疼了,他又哭闹着要找哥哥。
我便过去瞧了瞧,他哭闹间不小心拍到了我手上,过两日便消了。”
“母亲往后不必过去,我会再调两个有身手的内侍去他院子。”
她拉着林千凝坐下,吩咐下人拿了药膏来,给林千凝抹上,“他虽是痴儿,林万芷的恶怪不到他头上。
但时煜有时煜地忙,您亦不是仆从,没有天天哄着他的道理。
回头叫时煜知道您受了伤,会自责的。”
眼下他们对曹忆昭还有疑心,林千凝时常过去,万一曹忆昭真是那个内鬼,林千凝岂不是危险。
所以,便将话说得严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