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邋遢道人带着徐守光骑马远去,阿史那一个翻身就跃上了自己的马儿,双脚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而后马儿追着前面邋遢道人就去了,众黑衣人也忙随着阿史那一同向前追去。
阿史那也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精湛,加上邋遢道人的马儿上驮着两个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待到贪狼枪可以够着前马的后蹄时,阿史那果断出枪,对准前马马腿就扎了过去。邋遢道人回头一看,见阿史那要蹩他马腿,赶忙后仰身子,使长剑向边上一挑,将贪狼枪枪尖挑开。
阿史那见一击为中,又使劲一夹马腹,马儿吃痛,跑得又快了几分。这次阿史那没提前出击,而是准备等到两匹马并排时再出手。要说邋遢道人方才之所以能胜他,仰仗的是在地上的步伐灵活,现在大家都在马上,你步伐灵活与否意义不大,而阿史那的力量大过邋遢道人,长枪也比长剑更适合马战,所以,若论马上的话,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见阿史那又赶了上来,邋遢道人向右边一勒缰绳,胯下的马儿即刻调转马头向右边的竹林中跑去。阿史那本来想着靠近后直接打马腿,没想到邋遢道人却先他一步钻小路走了,他也急忙向右勒住缰绳,追着邋遢道人而去。其余手下离着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看着邋遢道人和阿史那都往竹林中去了,也急忙都驾着马儿跟着。
邋遢道人知道若是这样下去,迟早还是会被追上,于是一进竹林,他就左右挥舞手中长剑,将两边的竹子都劈砍断。断掉的竹子倒在小路上,形成一道路障,阿史那见到后急忙膝盖紧贴马鞍,脚跟微微上提,左手向上一拉缰绳,让马儿跳了过去。但他后面的其他手下骑术可就没这么好了,冲在前面的几个立马被这竹竿绊了马腿,连人带马一块就摔了下去,后面跟着的一看这情况,也急忙一勒缰绳,把马儿勒停住。
现在就只剩阿史那一人在前面追了,前方邋遢道人一路都不断地砍着竹子制造障碍,阿史那则要么让马儿从边上绕过去,要么直接让马儿跳过去,一时间竟也没有被拉开。阿史那瞧准一个机会,将手中贪狼枪对准前方邋遢道人猛然掷出,长枪飞快地接近邋遢道人的后背。但这邋遢道人就仿佛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一勒缰绳,让马儿立刻变换了个方向,将这一记飞枪躲开。
这一飞枪虽然没击中,但好歹是拖慢了些前方的邋遢道人的速度。阿史那策马上前,一把握住长枪枪柄,将贪狼枪从泥土里拔了出来,而后掉转马头,正欲去追,却见一根老长老粗的竹竿对着自己这边飞快地抽了过来,这竹竿的速度快极了,阿史那来不及让马儿做出闪避动作,只听“啪”的一声,竹竿打在马儿脖子上,马儿顿时一个后仰就倒了下去。
原来方才邋遢道人见阿史那掷出飞枪,料定他一定会去捡枪,所以故意做出一个转弯的动作,利用竹子挡住阿史那的视线,邋遢道人飞快砍断一根竹子,而后把这竹竿卡在一簇竹子中间,再利用竹子的韧性,将那根竹竿弯了过来,只等阿史那过来捡枪时一松手,竹竿便对着阿史那的马儿飞了过去。
阿史那也跟着马儿一起倒在地上,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望着邋遢道人远去的背影,愤怒地一拳砸在地面上。
第二日,五龙宫内,徐守光在一间庙房里醒来。他刚想坐起身来,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叫出声来。门外打扫的小道童听到声音,将扫帚往墙边一靠,推门进来,刚好瞧见徐守光正试着坐起来,赶忙对着外面喊:“师父,师父!他醒来了!”
可这小道童叫了半天都没见有人答应,便自己来到徐守光床头,扶着徐守光的脑袋帮他坐了起来。徐守光坐起身来后缓了好一阵,直到胸口不再那么痛了,这才看了看四周。这房间内的设置极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套朴实无华的桌椅,剩下啥也没有。
徐守光问小道童:“这位小道士,敢问这里是何处啊?”
“武当山五龙宫。”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之前我还在去往邓州的路上啊...”
“你是被我师父捡回来的,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伤得可重了,嘴里的血吐了一身,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帮你换的呢...”小道童一撇嘴说道。
徐守光低头看了,自己确实已经换了身道士衣服,他看着小道童:“那多谢小道士了。”
“你别总小道士小道士的叫我,你被看我年纪小,我师父可是东瀛子,我辈分高着呢!我道号心安,你得管我叫心安道长!”小道童用大拇指一指自己,腰挺得笔直的。
“这小道士说话的风格跟小白怎么这么像呢...”徐守光心里吐槽道,口中却说:“那请问心安道长,令师尊东瀛子道长在何处,他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得去跟他道声谢。”
“他呀,又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着喝酒去了...”心安一提到师父便小嘴一嘟。
“谁...谁说我偷着喝...喝酒了,我...我那是光...光明正大的喝...”声音从屋外传来。
“师父,你在啊,那我刚刚喊你,你怎么不答呢!”心安抱怨道。
“刚才...刚才正在品...品酒香,若是...一说话,味道...就跑没了...”
徐守光听这声音,总觉得有些耳熟,他忙穿好鞋子,随着心安一起来到走廊中,来回一看,走廊中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心安见不着东瀛子,便喊道:“师父,你人在哪?”
“这儿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们脚边传来,二人忙往走廊边上一站,把脑袋伸出去低头一瞧,只见东瀛子正侧躺在走廊下方,一手托着脑袋,一手举着个酒葫芦,试着从里面再甩出一滴酒来。
“师父!是你呀!”徐守光一眼就认出了东瀛子便是教自己武功的邋遢道人,连忙伏地便拜。结果头还没磕在地上呢,就被东瀛子伸出一只脚挡住了。
“别急着拜师,有酒吗?”东瀛子一下坐了起来,看着徐守光。
“酒...”徐守光摸了摸身上,衣服已然换掉了,徐守光想起如意袋中还有酒,忙起身到庙房内,取了个空碗,将酒调出到碗里。徐守光端着这碗酒就要给东瀛子,忽然一下停住了脚步,他猛然想起这酒好像是昨日在许家庄里那碗下了蒙汗药的酒。徐守光正欲把酒倒掉,没想到东瀛子一闻到酒香,立马跳了起来,一个闪身来到徐守光身前,一把夺过碗去,放在鼻子前使劲嗅了一下:“好香啊!”说罢便要将酒往嘴里倒。
徐守光一见急了,连忙过来要拦着,可没想东瀛子一个翻身竟躺在了徐守光的背上,徐守光忙喊:“这酒喝不得啊!”
可东瀛子见着有酒,哪管得那么多,一只手高举着酒碗,把酒往嘴里倒,任凭徐守光在下面如何挣扎,酒硬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喝完酒后的东瀛子一个翻身便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徐守光心想坏事了,把有蒙汗药的酒给东瀛子喝了,忙说:“师父啊,你一会去找个舒服点的床吧,这酒喝了估计得睡上挺久...”
却不想东瀛子听罢仰天大笑:“哈哈哈,区区蒙汗药而已,不打紧。”
徐守光听罢,感到十分好奇,便盯着东瀛子看,果然过了许久都不见有蒙汗药发作的迹象。
“这酒也喝了,还拜不拜师了...”
东瀛子的话把徐守光拉了回来,他忍住了好奇,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徐守光一拜!”
“好,既然今天你叫我师父,那为师便教你一套金光咒...”
“金光咒?”
“哈哈哈,你方才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为师喝完了掺了蒙汗药的酒却安然无恙吗?”东瀛子笑着说。
“因为这金光咒?”徐守光问道。
“不错,金光咒是我教的一种保护咒,念动咒语后,便能召唤金光护体,有了金光护体,便能抵御外来的负面影响,从而百毒不侵。怎么样?想不想学?”
“想!自然想!”徐守光抢着答道。
“好!那为师这就教你金光咒咒语,你且听好了。”说罢,东瀛子双目微闭,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也是奇了怪了,这话语在外人听起来就是一堆含糊不清的言语,但在徐守光耳朵里却异常清晰。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东瀛子念完咒语,而后看着徐守光:“这是口诀,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徐守光点点头。
“好,你念动咒语之时,气运丹田,金光便会护身。到时别说是蒙汗药,就是砒霜也不怕!”
“多谢师父!”徐守光又学了新东西,很是高兴,但随后他又想到杨复光,想到王建,便问东瀛子:“师父,敢问昨夜您将我救下,那个阿史那如何了?”
“阿史那?”东瀛子不知道阿史那是谁,但随即他便明白过来:“你说的那个被雷霹得焦黑的那个蛮子?”
徐守光记起阿史那就是被他的火鸟烧成那样的,便点了点头。
“那人武功不错,不过还是不如为师我...”东瀛子拍了拍脑门回忆道:“昨夜他手下太多,我又要护着你,便没取他性命。”
“那他后面可曾又去追杨公?杨公身边现在只有王大哥一人护着,我怕他有危险!”徐守光说到这里,便想请东瀛子帮忙一起去救杨复光。
“杨公?杨复光吗?”东瀛子问。
“嗯,不错。”徐守光点头。
“他的话你就不用操心了,他的忠武军早已在邓州边境扎营,现在他应该已经在忠武军大营中了。”东瀛子仰起头,挠了挠下巴。随后,他看向徐守光,右手掐指一算,说道:“为师给你算了下,你现在不急去找杨复光,如今应该先去趟南边的襄州...”
“襄州...为何?”徐守光不解,急忙问东瀛子。
“天机不可泄露...呼...呼...”东瀛子说着说着,便一下趴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也不知是醉酒所致,还是蒙汗药的药效发作了,这不禁让徐守光有些怀疑金光咒的效用。
“没办法了,上回师父也给我指了东边,我果然一路上都有奇遇。如今师父说襄州,那我便去襄州看下吧。不过,我得先回趟石头村,把晁千代带上。”徐守光心里想着,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去床边将被褥取来,轻轻地给东瀛子披上,而后又对着东瀛子拜了三拜,便缓缓退出门去了。
“师弟!”心安见徐守光出门,大声喊道。
“嘘!”徐守光赶忙把手指贴在嘴边嘘了一声,意思是让心安说话小点声,不要把师父东瀛子吵醒了。
“哈哈,师弟你放心吧,师父他想睡觉时,就是雷炸在耳边也不会醒,他若是想醒时,你不作声,他也会自然醒来。”心安一口一个师弟的叫着。
徐守光可不管心安怎么说,拉着他便往外走,边走边交代:“心安啊,我估计师父睡起来会有些渴,你提前准备些水在房间里放着...”
“哼!别看我年纪小,我比你拜师早,叫我心安师兄!”心安严肃地说着。
徐守光一看心安这么小的个子,却这般在意称谓,心中不禁想笑。不过他也不与这小孩子一般计较,笑着说道:“好好好!心安师兄!”
随后他拉着心安:“哎,心安师兄啊,可有马儿借我一用?”
“马儿呀,有,昨日师父带你回来时就骑着一匹,现在正在院中,不过这马儿也不是我们五龙宫的,算不上借,你拿去用便是,也不必还。”这叫了师兄后,心安还真是大方。说罢,心安便带着徐守光去院子中牵马。
只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院子中,徐守光瞧着东瀛子从阿史那处抢来的马儿,马鞍子上还挂着一把唐刀,这不就是他的涓溪吗!徐守光立马将涓溪抽了出来,在手中来回轻抚着。
“这把刀你要喜欢也一并带去吧,也不是师父的,也不必还了!”心安大方的说道。
“这刀本来就是我的...”徐守光心中叫着,不过既然这么轻易可以拿回来,他也不想去争这个,便笑着一拱手:“那多谢我心安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