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滴双手拿着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地转头看向杰尔曼。
她的眼神里在问：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还能继续吃吗？
杰尔曼点了点头，意思是，你继续吃吧，没关系的。
他转而面向突然发问的席巴，并且留意到无论是席巴，亦或者桀诺，脸上都带有温和的笑意。
“好啊。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他。”
杰尔曼答应了，甚至连个推脱的理由都不说。
席间其余众人的反应不一。
桀诺与席巴的笑意更深了。
柯特飞快地抬头看了杰尔曼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尽可能地在自己说出胡话之后，隐藏自己的存在，这也让他躲过了许多责骂。
他从前总是这么做的，没有奇犽那么耀眼夺目的他，习惯了成为影子。
伊尔迷直勾勾地盯着杰尔曼，那圆睁的双眼与毫无波动的神情，活像是在镜子里、衣柜里或床铺里，突然冒出来的怨灵。
他看起来好像是下一刻就会扑过来，但是他最后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椅子两侧的扶手，保持了缄默。
基裘像是吃了一惊的歌剧演员，夸张地提裙转身，机械义眼疯狂地扫描着杰尔曼全身。
她本想下意识地反驳几句，最后绷带下的红唇微张半天，只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两句。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把奇犽交给外人呢？”
她只能指出这一点，因为她也好，伊尔迷也好，都在此时此刻发觉一个事实，杰尔曼符合成为奇犽监护人的许多条件。
哪怕他们再苛刻，也不能否定这些。
席巴从靠在椅背上的肃穆坐姿，转为了离开椅背的、身体前倾并双手手指交叉的放松姿态，同时也是为了缩短与杰尔曼之间的直线距离，在动作上表现出一种亲近感。
“尼特罗会长也是揍敌客家族的外人，可是这能抹消掉他与我们家族数十年如一日的友谊吗？”
“而这段友谊，正是从马哈曾祖父与尼特罗会长不打不相识开始的，后来杰格祖父还与尼特罗会长同行过一段时间。”
“我认为，我们与杰尔曼的友谊，也可以从父亲与我开始，在奇犽这里发展起来，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杰尔曼是值得信任的男人。”
桀诺干哑地笑了几声，露出怀念的神色。
“说起来，我一出生没多久，就被尼特罗会长抱过，再加上后来的席巴，我们家族四代人竟都与尼特罗会长熟识。”
“奇犽将来有了孩子，说不定也可以延续这样的世交关系。”
基裘双手紧攥着那柄有着花哨花边的西洋扇，也前倾着上半身，却表现出攻击性。
“那怎么能一样？！尼特罗会长是六大陆第一念能力者……”
她话说到这里，就噎住了，因为她想起桀诺与席巴在嵌合蚁讨伐战归来之后，就提及「六大陆第一念能力者」已经易主。
而接替者，恰好就是眼前的杰尔曼。
她是看不出门道，不过想来桀诺与席巴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更别提马哈对此也是默认的。
于是基裘飞快地转变了说法，想从另外一个方向攻击杰尔曼。
“尼特罗会长是猎人协会会长，他认识的顶尖猎人、拥有的经验与资源……”
忽然间，基裘又一次哑口无言。
就算再怎么孤陋寡闻，身处于念能力者的圈子里，她还是多多少少收到了一些关于杰尔曼的情报。
甚至于，她的机械义眼是联通网络的，现在就能直接上情报网站调取信息，可谓是相当智能先进。
杰尔曼如今是「协会十二支」之一，毫不夸张地说，六大陆每块大陆上都有他结识的念能力者，自身的经验与资源也相当丰厚。
这么说起来，现在的杰尔曼不就是一个年轻的“尼特罗”吗？
说不定未来他还真有可能成为猎人协会会长，毕竟他现在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
仔细想想，基裘都有些心动了，这反而让她内心更加折磨，不过她最后还是执拗地转过身，望向自己的长子。
“伊尔迷，你倒是说句话啊！”
伊尔迷依然挑起眉毛，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脸上始终是平静的模样。
听到母亲的话之后，他的黑眼瞳总算是动了动，往下瞄了一眼，又重新挑起。
“我是個理性的、愿意考虑现实得失的人。杰尔曼，如果是你照顾我的弟弟，我其实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你可能会误导了我的弟弟……他是要成为揍敌客家族第一杀手的，宗旨就是冷血无情地完成任务，你会给他注入一些不应该拥有的情感。”
“对对对！”
基裘将西洋扇拍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连连点头，很是认可长子的观点。
其实，他们母子担心的还有一个无法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问题，那就是亚路嘉。
伊尔迷将「念与念针」刺入奇犽的额头，令他遗忘了亚路嘉的存在。
可是，只要奇犽习得「念能力」，并不断突破极限，总有一天是有可能将他的「念与念针」逼出，回想起一切。
那时候，奇犽肯定不会甘心让亚路嘉一直被关在重重封锁的单独房间，或者说牢笼内。
当然，只要父亲不允许，奇犽肯定是无法接触到被关起来的亚路嘉的。
这么一来，所有火力都会被伊尔迷一人吸引。
虽然伊尔迷坚信奇犽心中最爱的人，就是身为长兄的他，只是奇犽也有可能为了排在第二位的亚路嘉，而向最爱的人下手。
为了报复他，打倒他，奇犽也许会寻求杰尔曼的帮助……这样，就麻烦了，因为杰尔曼真的打得过他。
而奇犽此时此刻，也隐约地察觉到了现场的氛围，与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对于父亲提出的、让杰尔曼照顾自己的事情，奇犽自己是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从他的角度来说）。
不过，如果非要一个监护人，现场的人里面，最好的人选还真的是杰尔曼。
只是他觉得这样的提议很快就会被母亲与伊尔迷驳斥回去。
结果他却看到母亲数次话说到一半就停住，然后还得寻求伊尔迷的帮助。
伊尔迷憋了半天，居然也基本认可杰尔曼，只是提出了仅有的一个干巴巴的理由去反对。
这还是平时喋喋不休的母亲，以及那位冷笑着说各种阴阳怪气的话来嘲笑他幼稚的伊尔迷吗？
他们怎么都哑火了？
奇犽不由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望向了杰尔曼的方向。
或许，出于某些我还不清楚的理由，杰尔曼在爷爷、父亲、母亲和伊尔迷心底都有较重的分量。
我或许低估了杰尔曼。
难道说，如果一切顺利，不仅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安全了，而且我也能够跟着他们离开，重获自由吗？
酷拉皮卡已经坐回到位置上，闭目养神，他大概已经能想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小杰与雷欧力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弄不清楚眼前古怪而飞速变化的情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