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怨转过头去看，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且惊怒交加。

    所有本要用到眼前杰尔曼身上的神力，都重新扭转方向，矛头直指高空。

    「祂的两次困境，源头都是不能容忍的背叛，上一次是血肉，这一次换作了深海。」

    「当一场狂风暴雨阻遏了那场仪式，迫使祂提前降生时，祂就意识到自己堕入了陷阱，但为时已晚，祂只能拖着残躯继续下去。」

    「只是，深海果然还是来了，趁着祂最虚弱的时候，趁着祂的使徒都已消亡殆尽的时候……」

    堪称壮丽的水龙卷，一头接着一头地从滚滚乌云中钻了出来，它们像是一根根长矛一样扎向了蛊怨。

    而蛊怨则不遗余力地还击，祂调动了几乎所有怨念之雾，与之抗衡。

    轰隆隆——

    一切都在空中爆鸣！

    在这片大地上，奇妙地出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场景拼接而成的画面——

    狂风骤雨的天穹、怨念密布的凌空以及宁静满月的地平线。

    电闪雷鸣中，神力交织，轰隆隆的念力波动扩散，震得空中的杰尔曼几乎要被刮走。

    杰尔曼就像一叶孤舟，在狂风浪涛中来回摆动！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手持送葬之刃，扑扇银白之翼，沉默地游荡在这场神战的边缘地带。

    炸裂的波动一重胜过一重，杰尔曼每次都会被震飞一段距离，然后再稳住身形。

    他无法看清这场神战之中确切的交手，只能听见怨灵的尖啸，与狂风、奔雷的怒吼。

    很快，杰尔曼就意识到蛊怨落入了下风，且很可能遭受了重创。

    因为他的猎人徽章，在距离蛊怨如此近的地方，竟然恢复了从前那股吸食怨念的速度！

    猎人徽章尽情贪婪地吸收着蛊怨的力量，让杰尔曼在这一刻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近似哀嚎的声响，从神战的核心处传来。

    「残缺的蛊怨，不会是蓄积已久、从天而降的深海的对手，胜负已分。」

    「祂虽然不死不灭，但是再也没有近千年时光，让祂如这样谋划，这样蛰伏了，一切尘埃落定……」

    轰——

    恐怖的爆响让杰尔曼瞬间失聪，手中的送葬之刃，以及后背的银白双翼顷刻消解无影！

    他整个人更像是被可怕的力量，一鼓作气地从天上按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化作了一支箭，呼啸着、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炸碎了一大片土地。

    从空中扩散的波动，许久之后也涌来，继续蹂躏着这片已经苦不堪言的大地。

    与诸多强敌苦战多时的杰尔曼，终于陷入了昏厥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隐约地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晃动着。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两张脸。

    一张是属于小滴的，另一张则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桑比卡。

    小滴的脸略显狼狈，一头短黑发上沾了不少污泥，却顾不上搽干净，就跑来寻找被砸在这里的杰尔曼。

    神战结束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因那场扩散的波动而昏迷过去。

    良久之后，众人才纷纷醒转。

    众人惊魂未定之余，小滴、比司吉、金他们还记得杰尔曼，于是众人一起动身，来到这一块寻找杰尔曼。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陷入深深弹坑之中的、还未苏醒的杰尔曼。

    杰尔曼距离那场爆炸太近，受到的精神与肉体的冲击都是最重的，因此仍未醒来。

    这时候，要塞那边派来的增援部队到了，是以绮多、桑比卡、诺布、庞姆为首的医疗部队。

    核心是绮多和桑比卡，诺布与庞姆更多是起到快速抵达现场的效果。

    他们一抵达，没有多问，就给在场的众人开始处理伤势，尤其是杰尔曼，是桑比卡亲自处理的。

    除此之外，万人窟内还有部分幸存者，也被解救出来。

    他们全都有类似被操作系念能力攻击的后遗症，关于之前的恐怖记忆，基本都缺失或被修正。

    为了方便桑比卡治疗，小滴将杰尔曼抱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腹部和大腿。

    于是，杰尔曼醒来睁开双眼，就先见到了小滴和桑比卡。

    小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杰尔曼的脑袋。

    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阵后，她才松开。

    桑比卡在一旁敬业地、细声细气地询问：“杰尔曼，你有感觉到哪里有不舒服的吗？”

    杰尔曼从小滴的大腿处爬起身来。

    他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感觉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地方。

    哪怕只靠他的自愈能力，他的身体也会很快复原。

    于是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照顾我。”

    杰尔曼一边向两人道谢，一边望向天空。

    只见地平线的满月早已消失不见，挂在夜空中的，是上弦月。

    除此之外，那场疾风骤雨早就无影无踪，那漫天呼啸的怨念黑雾也消弭一空。

    更令人惊愕的是，远处的城堡已经塌陷，只徒留许多扭曲的石柱朝天。

    神战已经结束，一切都像是幻梦一样。

    然而，这不是幻梦。

    因为他感觉到了，猎人徽章当时近距离吸收蛊怨力量后，给予他的馈赠。

    杰尔曼将其具现化在掌心，那是形同蛊毒之壶平面化的一块碎片。

    「蛊怨徽章：你将能看到未曾彻底消散的灵魂，知道有关灵魂的秘密，并且还能与之交流，甚至能召唤与具现化他们的残躯与你并肩作战。」

    这是杰尔曼继猎人徽章之后，获得的第二枚徽章。

    与此同时，杰尔曼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这一片临时的营地，许多人影在灯柱的照映下，走了过来。

    尼特罗、金、比司吉、莫老五、米才伊史多姆等人都凑了过来。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有人鼓掌，于是掌声便连成了一片。

    这是他们对杰尔曼这一次表现衷心的称赞、惊叹与感谢。

    没有杰尔曼，他们根本解决不了那可怕的敌人，反而会全都折损在这里。

    也是杰尔曼的存在，将最后的死局，拖到了另外一股更强势的力量的介入，这才让众人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杰尔曼，所以他们称赞、惊叹与感谢，也真正震撼而直观地意识到杰尔曼已经达到了一种他们无法企及的、恐怖的战力阶层。

    在这一刻，猎人协会的核心成员们都理解了尼特罗两个月以来对杰尔曼的絮絮叨叨。

    那是真实的，但也是过时的。

    杰尔曼不仅是六大陆现任最强者，而且很可能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巅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