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尼特罗给杰尔曼倒了一杯表面漂浮着一层小泡沫的抹茶,“喝点。”
杰尔曼喝了一小口,不是很习惯这种味道,就放下茶杯。
尼特罗也没有勉强。
“你们这一趟发生了什么,我都全部了解过了。”尼特罗说,“比杨德能埋葬在黑暗大陆的土地上,或许还算是了却他一桩心愿。”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好像是理所当然。
应该说,当杰尔曼出发时,尼特罗就对比杨德的命运有所预感。
杰尔曼环顾尼特罗的办公室一圈,在墙壁上看到了尼特罗标志性的大头照以及写着“心”字的书法。
不愧是尼特罗,还是这样张扬,恨不得让每个进入办公室的人都感觉到他的存在,都不会忘记他。
同时,这也的确是必要的,他是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传达出他的自信。
众人察觉到他的自信,想要维稳的人才会安心,想要权势的人才会再三掂量。
“会长,你特意召我来一趟,就是为了又询问一遍这一次的经过吗?”
“不,不是。”尼特罗闻了闻茶香,又抿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希望我们能够互相交底。”
“互相交底?”
“对。”尼特罗解释道,“我们与你们,可以说是明暗两条线,现在两条交织的线未来会伸向何方,该有说法。”
杰尔曼听明白了,他严肃地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有好几件事要处理。第一件,就是维持新大陆各方势力的均衡秩序,保证稳定。”
“你是指……你要处理与修塔伊纳、奥伊特王妃之间的关系吗?”
“是,但也不是。”尼特罗捋着下巴的白胡子,笑着说,“我们现在分成三派,其实是共同协商后的结果。”
“去年10月,我还无法掌控整个局势,而幸存者的数量在逐渐增多,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会爆发第二次大混乱。”
“该怎么释放这潜在的种种矛盾与不满,我想了许久,最终决定与修塔伊纳、奥伊特王妃开始互相配合着唱戏。”
“他们会在明面上为各自的势力站台,为各自的势力争取权益,与我对抗,同时又巧妙地形成三方对峙的局面。”
“这样一来,可能爆发的大混乱,就被分化成各种小型冲突。而我们三人之间,又保持了必要的沟通渠道,基本控制住局势与方向。”
杰尔曼点了点头:“酷拉皮卡说,他听到有人称呼你为‘国王’、‘暴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尼特罗笑眯眯地又抿了一口茶:
“没办法,这里的人上至权贵,下至贱民,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没办法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都持一条心。”
“危险的时候,他们还有可能同心协力,现在生活开始有条不紊了,他们当然想要找回从前的地位,或者突破阶层。”
“数月前,我们废除贱民阶层,统一归到平民之中,以获取更多底层的积极性与支持时,就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虽然表面上的贱民制度被成功废止,但是暗地里的分化仍然存在。‘贱民始终是贱民’,我常常听到这么一句话。”
大致说完了两大据点的内部秩序问题,尼特罗又提到了外部的、关于整片新大陆的问题。
“这里实在太大,好处是各种资源还算是充沛,能够暂时供养起幸存者们,坏处是‘原住民’太多了。”
尼特罗一边说着地狱笑话,一边指着墙壁上的一张大地图,上面有各种油笔标记与刺进去的图钉。
“这是我们猎人协会,耗费数月时间,整理出的新大陆大概的轮廓与地形地势图。”
“虽然不够完整,有许多地方出现错漏,但是总体而言,对于现在的我们是相当有用的。”
“你看到这些红色的叉了吗?这是我们剿灭的一些对我们产生威胁的魔兽或魔兽亚人种的巢穴。”
“还有那些绿色的圈,代表着愿意与我们有所交流、互利互惠的族群。”
“我们牺牲了许多,才有了现在相对平和的局面。只是,很快,这种平和局面就会被打破。”
杰尔曼立刻就理解了尼特罗的意思:“你是指即将抵达的、V6的增援舰队?”
“对。”尼特罗说,“新的一股势力强势介入,我也不得不放权,这么一来,这里又会生出许多变数。”
“你想怎么做?”
尼特罗伸出左手:“我需要一个能在增援舰队面前彰显猎人协会分量的事物,让他们不得不倚仗我们的事物,这么看来,你们回来得正好。”
“我打算把「治百病香草」与「贪婪龙晶」,借着这次机会,展示出来,证明猎人协会派出的探索队已经成功获取到「希望」。”
“你们,就是带回这些「希望」的英雄。”
“这么一来,我和猎人协会的话语权就不会全部失去。”
“另外,其他「希望」还在我们手里,可以每到关键时刻就放出来一种,不断地提升猎人协会的地位,增添筹码。”
“他们想要更多‘成果’,就无法无视我们这群职业猎人的存在。”
尼特罗又伸出右手:“我知道,你很快会返回黑暗大陆,收割新一轮的「灾害与希望」,这也是我们持有的资本。”
“你可以每次都带上不同的成员,前往黑暗大陆各处,熟悉情况,比如十二支的绮多、米才伊史多姆、波托拜他们。”
“除此之外,你也可以返回六大陆一趟,把更多值得信任的念能力者,接到这里来。”
“我已经拜托凯特与伊泽纳比这么做,不过,他们这次从六大陆带过来的,大多数都是猎人协会的老熟人。”
“杰尔曼,我们需要新面孔,也需要新鲜血液,这是事关未来的大计,不能全盘由我们这群老一辈与你们这些中坚力量完成所有事。”
“那群新人,必须开始适应新世界、新世纪。”
“贪婪之岛那群新人,从去年8月历练到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杰尔曼,把他们中的佼佼者、可信任的人,带过来吧。我相信,他们会在新大陆、黑暗大陆绽放出他们独特的光彩。”
尼特罗这么一说,杰尔曼也想起了还在贪婪之岛的那群年轻人。
奇犽、小杰、糜稽、半藏、爆库儿、全息投影状态的亚路嘉……
如果他们认真执行了自己交代的任务,那么待在贪婪之岛上半年多的他们,就应该通关贪婪之岛,并有明显的进步了吧?
也的确是时候回去一趟,看看他们现在的成色如何,对不对得起他们的天赋异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