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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
    黑影在夜色中快速穿过街道,相比于呼吸急促的姬宁,悄无声息的它更像是游曳在黑暗中的一条鱼,直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鱼才停下了,它看向渔夫,或者说看向了一路跟随的饵料。

    黑影缓缓迈出步伐,当面前的生物出现在光照下,姬宁从未如此讨厌过给黑夜带来光明的路灯。

    黑色的皮毛也掩盖不住健硕的肌肉,狰狞的头颅看上去更像是一台绞肉机,长长的利齿从上颌里探出,成弧形扣在有力的下颚上,口水顺着剔骨刀般的牙齿缓缓滴落,当它低下头盯住姬宁的那一刻,硕大的金色瞳孔里满是对血肉的渴望。

    这他妈要算小狗狗,那刻耳柏洛斯也属于能在小区里牵绳遛弯的小型犬了!姬宁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强行夹紧颤抖着的双腿,在野外碰到大型野兽千万不能跑,一旦掉头逃跑,刻在猎食者DNA的本能会让它不由自主地开始狩猎。

    通讯器里没有了风声只剩下被压抑住的呼吸声,凯瑟琳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按两下纽扣是实时照相,至少我们能让学院行动处在三天内消灭三波特兰所有位于照片上的生物。”然后通讯器里的声音顿了顿,“抱歉,请再支撑一会,我们会以最快速度前去支援。”她总是冷静地让队友无话可说。

    但很显然姬宁所需要的不是理智的建议以及毫无作用的道歉,他只想活下去。

    所以当堪比一辆加长版五菱宏光的巨犬朝他扑来时,经历了一学期训练或者说殴打的姬宁本能地用一个毫无章法的翻滚与绞肉机擦肩而过,大魔犬落地时罗马石铺设的路面发出沉重的哀嚎。

    姬宁踉踉跄跄站起身,连滚带爬地向大道跑去,大魔犬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猫戏老鼠时的残忍以及愉悦,它大声咆哮,低沉的咆哮声让逃跑的猎物加快了速度,而这正是它所想要的。

    姬宁仿佛已经闻到那张血盆大口里腐烂的血肉味,死神的镰刀在他身后高高挥起。

    “停下。”消失了太久以至于姬宁快要遗忘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SCP-CN-655宛如人工合成的声音让姬宁没来由地燃起了希望,尽管它所说的话语让姬宁怀疑这孙子是不是想换个合作伙伴了。

    “快让我变成水!”姬宁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对SCP-CN-655来说,并不比后面那头大魔犬的动静小多少,尽管它已经观察了长达四个月姬宁的生活,但它对人类这一生物的行为以及思维感到困惑。

    “如你所愿。”在听到这句话后姬宁眼中的世界再次颠倒,他看见黑色的恶兽踏过自己的身躯,却丝毫没有疼痛。

    姬宁觉得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形态,谁又能杀死一滩水呢?他不慌不忙慢慢向着来时的路移动,任凭大魔犬在他此刻的身躯旁来回打转。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直到一双锃亮的马丁靴挡住了姬宁的路,姬宁费力地朝上看去,逆着光的魁梧身影犹如山岩,拖长的乌影完全把姬宁压在漫天碎屑般的渺小里,幽暗将他的双眸衬得倍加烁亮,宛若一头夜狼。

    他的眼神里没有讶异,没有期待,也没有厌烦,什么情感都没有,只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是只有同类之间才能感受到的感觉,就像是快乐的人很难察觉到别人的痛苦,只有同样痛苦的人才能敏感地感受到别人的痛苦一样,姬宁感受到的就是这么一种类似于同性相吸的东西。

    相比于修长的眼睫毛下那双冷峻的眼睛,黑发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他静静注视着姬宁,如同长夜里的君王注视着他远方的来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人掐住了喉咙,整座城市像是立在随时可能跃起的巨兽的脊背上,一切都摇摇晃晃,但偏偏一丝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如同老旧放映室里的无声黑白电影。

    黑发男子从背后拔出那把足有半人高的阔剑,他平静地像是王座上的君王,用最平淡的语气下达最无法阻挡的律令,“回到你该待的地方。”

    大魔犬低声咆哮着向他发起了冲锋,空气像是被速度切割成了碎玻璃,刺耳的摩擦声让人牙酸,姬宁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黑发男子任何的动作,他就已经出现在大魔犬的身后,脸上带着旁观者的冷淡,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拔出身后背负的单手剑,一记朴实无华的侧切就这么轻易地被挥出。

    动作精准而又优雅,剑刃游走过隐藏在健硕肌肉下的骨骼,像切开一块黄油那样自上而下划过大魔犬的脊背,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配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能,从手吻自肩胛切出的剑刃刚好在破出肌肤的刹那停下,令人心悸的嘶吼声就这样戛然而止。

    刃光如水,将乌云切开,澄澈的月光继续落在三波特兰的街道上。

    在他将阔剑插入剑鞘后,被凝滞在时间里的大魔犬才轰然倒下,腥气扑鼻的血液迅速淹没了姬宁的视线,当他奋力离开血池时,黑发男子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黑色连帽衫此刻已经染成了暗红色,在幽冷的月光下,暴力与杀戮被凝结成惊心动魄的美。

    男人轻轻踢开大魔犬的尸体,就像是生来就要接受世人崇拜,冷峻的目光让人产生了错觉,仿佛一位立于世人之上的神灵降下了没有感情的化身,他该是昆汀·塔伦蒂诺的头号御用男主角。

    但他那俊秀的脸庞却让这份冷意淡了些,他生得实在是太俊美了,纵使是钢铁直男的姬宁也不由得于百忙之中挤出一点时间胡思乱想——他妈的,这世上居然还有能和自己相貌平分秋色的男人?

    不过这点胡乱的思绪很快就被他自己生生打断,准确的说,是一截逼至眼前的剑尖打断了他所有的其他想法,抬头望去,比剑尖还冷冽的,是一双眸子。

    “晚上好,我叫赵天行。”黑发男子俯身看向姬宁,很显然面对着一滩水他收不到任何回应。

    姬宁站了起来,世界再次以第一视角呈现在他的面前。“学长好,我是鹿学院的一年级生,姬宁。”姬宁刚准备握住他伸出的右手,黑发男子却在快要接触的前一秒收了回去。

    “可为什么我没有在新生的入学仪式上见过你呢?”赵天行盯着姬宁,就像盯着一只白眼果蝇的摩尔根,姬宁再次对自己的动态视力产生了怀疑,因为剑刃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是在入学仪式结束后才来报道的!”姬宁指着衣服上的礼花快速完成回答,没有哪个正常人在面对握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的人,还能保持冷静,尤其是这个人刚刚来了一场充满暴力美学的血浴。

    “也许你刚刚杀死了一名学员呢,你身上的制服不一定是你自己的。”赵天行摇了摇头,对这个回答显得并不是很满意。

    冷汗从姬宁额间滑落,小巷里死一般的寂静将他所有的勇气都吞噬殆尽,但还未等事态发展到最差的一步,姬宁便松了一口气,他指着不远处姗姗来迟的两位少女,一脸无辜地开口,“那两位是我的同伴,她们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们在执行一个委托。”

    这是姬宁第一次看见学院的特别行动特遣队,仅仅在凯瑟琳上报五分钟后就和她们一同找到了姬宁,两名全身笼罩在外骨骼装甲的特派员停下钢铁巨兽般的特勤车,随后两个女孩轻盈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姬宁你没事吧?”阿芙拉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姬宁,正当姬宁心里暖暖的时候,几乎把他全身都摸了一遍的阿芙拉又补了一句“还好没事,不然又要扣学分。”

    “晚上好,赵天行学长,十分感谢你的帮助。”凯瑟琳伸出白皙的右手和赵天行握了一下,他这次倒没有收回手。

    "举手之劳。"杀意顿消的赵天行冲姬宁挥了挥手,然后走向正在记录现场的派遣员,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在夜色中远去,任谁也难把这个渐行渐远的单薄身影和一地的狼藉联系上关系。

    "很抱歉,我的错误预判导致了这次事件。"凯瑟琳躬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姬宁心里默默脑补着她说红豆私密马赛的声音。

    “得补偿。”姬宁扁着嘴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总得有人为他今晚的担惊受怕买单。

    “钱吗?好的,请告诉我确切的数字。”凯瑟琳面色平静,那股坦然之色让姬宁觉得自己可以狮子大开口顺手解决后半生的经济压力,尽管他身上那张黑卡像是一个黑洞吞噬掉了姬宁自入学以来所有的支出,但谁会嫌钱多?

    “开个玩笑,如果所有行动都像计划中那么完美,那生活未免太无趣了。”姬宁终究没有拉下脸面,年轻人的心底里总是带着点自尊的傲气,他觉得谈钱太俗,而且,这其实也并不能完全怪凯瑟琳。

    真要追本溯源,那当然一切都是SCP基金会的错。

    “可是......”凯瑟琳的话被身旁的阿芙拉打断。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间是不需要这么多可是的,走吧,回学院。不用担心,这家伙好得不得了,一点伤都没有。”阿芙拉一遍腹诽着不知道这家伙在看到大魔犬后躲到哪里了,连外皮都没划破还想要补偿?自己放在他身上的护符都没破碎,那可是自己导师给自己用来保命的东西,既然没触发,那就一定意味着他根本没受到任何生命威胁。

    阿芙拉朝姬宁招了招手,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个小跳将系在他手腕处的护肤带扯下,然后重新戴在自己的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既然任务完成,那么东西自然物归原主,别用那种看小偷似的眼神看我!这是物归原主!”

    凯瑟琳回头看了一眼姬宁,抿了抿嘴唇,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面有歉意地被生怕这家伙赖走自己护符的阿芙拉拉着手离开了。

    回答完特派员的问题后,姬宁打着哈欠回到了宿舍,当然他隐去了SCP-CN-655的存在,只有小孩子才会四处炫耀自己的底牌。

    “655,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说话?”

    "吸收那支药剂需要时间。"

    “GHL7号?”

    “对。”

    姬宁没有问SCP-CN-655为什么会吸收那只药剂,因为姬宁推测SCP-CN-655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隐私,估计问什么它回答什么,但姬宁还是对SCP-CN-655的隐私保持着尊重,因为姬宁把它当作朋友,尽管在他眼中SCP-CN-655就像一个单纯而又可怜的傻小孩。

    那天晚上姬宁的梦中都是那双将最纯粹的冷漠压抑在最深处的黑色眼眸,第二天他决定在餐厅里邀请两位少女共进午餐。

    “你们都认识赵天行?”姬宁一边咽下一块牛排一边询问,嗯,煎得不错,果然全熟才最考验厨师的技艺,想要煎至全熟但却不流失牛肉的汁水与香嫩,实在是极为花费功夫,一般情况下,一千份全熟牛排里有五百九十九份是嚼不动的牛皮糖,剩下四百份则是黑漆漆的焦炭,只有一份是完美锁住汁水且仍留有鲜嫩口感的。

    “他是入学典礼上的学生代表,被卡德摩斯教授誉为如果这个世界危在旦夕,那么救世主的备用人选里必定有他,他在鹿学院里有个外号叫星辰,听听,这就是典型的明日之星啊,新生代的第一人,除了你,谁会不认识呢?”阿芙拉皱了皱眉头,“还有,至少吃完嘴里的食物再说话好吧。”

    “这么猛吗,难道这所学院只有我们是弱鸡?”姬宁利落地切着霜纹牛排,要是在以前估计他一年也吃不到一次这种从日本跨越半个地球运来的美食,味道同样对得起这番周折,所以他切得格外认真,往嘴里塞的速度也没落下,毕竟美食和美人同样都不可辜负。

    “他是唯一一名入学就已经通过C级考核的学生,虽然他现在只是大三学生,但如果不是性情有些孤僻拒绝了学生会会长的橄榄枝,那么下一届学生会会长一定非他莫属。顺便值得一提的是,他还蝉联了两届鹿学院最佳梦中情人冠军,第三届看来也是囊中之物。”阿芙拉并没有在意那个略有刺耳的“我们”,她正在和一碗土豆泥战斗。

    姬宁撇了撇嘴,“其实也不是太帅么,大概就是和我平分秋色的水平,看来以后他要蝉联有些难度了。”

    “C级通常只有二年级或三年级的学员才能通过考核,这一等级意味着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处理世界上百分之五十的异常事件,他在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是C级了,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达到了B级,甚至是A级。”凯瑟琳正在往白面包上涂抹鱼子酱,她甚至都懒得理会另外两人所说的鹿学院梦中情人。

    “伊琳娜学姐是什么等级?最高等级是什么?划分等级的意义是什么?”

    “等级的划分是实力的证明,每一等级都代表着相应的权力以及义务,正常划分下从A级到F级共有六个等级,独立于这六个等级之外的是S级,S级的评定极为苛刻,每年只会在大四学员中选出一位预选者,并且预选者需要得到半数以上议会成员的认可才能开启试炼任务,通过后才能晋升为S级,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做到了,最近一次还是三十年前,那位学长独自关上了位于土库曼斯坦达尔瓦扎的地狱之门,现在那里除了火焰再也不会出现恶魔。

    “据说伊琳娜学姐就是A级,一般情况下A级学员已经正式毕业离开鹿学院或者获得学院导师等与鹿学院相关的身份留在鹿学院,指的是有能力独自处理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异常事件,顺便说一句,毕业的要求是达到B级,也就是有能力独自处理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异常事件。”

    “你和阿芙拉是什么等级?”

    “D级。”

    “听起来不错。”

    “我很抱歉,这一届新生除了你之外最低就是D级。”

    "不用抱歉,一般主角才有这种独一无二的待遇。"

    姬宁看着两位满脸疑惑的少女,心想文化差距还是有点大,西方总是信仰血脉的传承,流传的传说里主角最不济也是个骑士之子,开局少说也是能把双手剑耍出花来闻名乡里的主,而在中国虽然也有出身的讲究,但当无赖的,卖草鞋的,讨饭的,那些人不甘命运的反抗已经深深刻在每个中国人的骨子里,他和自己的祖先们流着一样的血,挺着一样的骨,就像姬宁看过那么多的小说里,开局最废柴的那个往往就是主角。

    “二位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故事内容大概类似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希腊农民,在君士坦丁堡沦陷九十多年后,举义兵光复了沦陷百年的希腊、小亚细亚、北非、亚平宁半岛,光复了沦陷千年的伊比利亚半岛、高卢、不列颠,重塑了罗马帝国,让沦陷千年的民众重新认同自己是罗马人。”姬宁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决定给两位国际友人讲讲那些起点低得令人发指,终点也高得令人感叹遥不可及的英雄人物。

    阿芙拉和凯瑟琳安静地坐好,像等待老师讲故事的幼儿园小朋友。

    “准确的说,故事的主角并不算农民,因为他开局就一个碗......”姬宁喝了口水,而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