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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讨厌
    大学城旁边总会有些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建筑,而在这里开了半辈子店的店主也见过大多站在门口磨磨蹭蹭的情侣,无论怎样,那些男女终究会踏进来,要么编一个一起学习的借口要么就默不作声,但终究只开一个房间。

    虽然店主见多识广,但是这对大半夜穿着睡衣跟私奔一样的小情侣她还是第一次见,再三观察女方的表情后,她并没有发现任何被强迫的倾向,于是她才开口“要几间?”

    “两间。”秦墨出声回答,寒冷的夜风让她瑟瑟发抖,她半捂着嘴不希望自己咳嗽出来,那样显得太可怜了。

    姬宁虽然因为特制的睡衣并不觉得寒冷,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房间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包子,然后询问SCP-CN-655有关刚才的一切。

    “180,微信还是支付宝?”

    姬宁摸了摸口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扔在酒店里,他后退了半步,让秦墨站在了柜台前方,“她付钱。”

    秦墨眨了眨眼睛,她早就扔掉了手机,因为除了垃圾广告,她根本不会收到任何人的联系,比起毫无希望怀抱希望才是一种折磨,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那是她妈妈亲手做给她的荷包,里面除了一个平安符外还有一点点从前的零用钱。

    秦墨将纸币全部展开,数了数只有九十九块,随后店主指了指身后价格表“单人间一夜九十九。”

    还是你们会玩,搞得这么委婉,店主一边想一边收下了零零散散的纸币,将钥匙递给了秦墨。

    秦墨红着脸接过钥匙说了声谢谢,刚转身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店主“你看得见我?”

    店主想了想然后才开口“你要是再加二十块,不管谁来我都没见过你。”

    幽暗的房间内,秦墨和姬宁一人披着一条被子分坐床的两头。

    两人各怀心事,显得格外寂静。

    “655?”

    “在的。”

    “之前什么情况?”

    “我覆盖了你的手,然后,同化。”

    “所以呢?”

    “所以你能够击败他。”

    姬宁决定换一种问法,“什么是同化?”

    SCP-CN-655停顿了一会,“水和冰。”

    “你在那一刻改变了自身的性质,具有了和那个男人的肉体相媲美的硬度和强度?”姬宁试探性地描述,他已经明白SCP-CN-655的语言能力还在学习中,某些东西它还无法准确而有效地描述,所以尽管姬宁的描述十分简陋并且和事实真相相差甚远,SCP-CN-655也没有反驳他,它选择了最节省能量的方式,大致赞同。

    “大概,是的。”

    “没想到除了变成史莱姆,你还有这么强力的能力,你怎么不早说。”姬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埋怨,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发现痛楚已经消失,他并没有意识到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的指骨是开裂着的。

    “你没问。”SCP-CN-655声音依旧不紧不慢,若不是姬宁知道这家伙对于人类的认知仅停留于幼儿阶段,他一定会认为它在玩弄可怜的自己。

    短暂的沉默一会,姬宁再次出声“她是什么情况?”

    “锚定。”SCP-CN-655吐出了一个简短却又不明所以的词,它回答得很慢,像是翻阅完字典后才深思熟虑给出了一个极其恰当的词汇。

    姬宁一脸茫然,“什么?”

    “你不应该在超自然常识课上睡觉,这名雌性人类的身上有着你们人类称之为古神的气息,在无穷的多元宇宙中那些高纬度的存在无法跨越维度将自身的真身投入低纬度,所以它们选择降临仪式,将部分精神力刺破维度壁障,而这种方式极不稳定,就像在大海中航行,所以它们需要一个锚定点防止降临偏移不受控制。”SCP-CN-655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奈的人类情绪,它凭借着记忆将那天课上教授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据她的描述,在我遇见她之前,其他人都看不见她,这是为什么?”

    “通常被选作锚定点的人类都会出现一种气息掩盖的现象,简单来说就是古神的气息太过强大,人类的存在感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普通人根本无法观测到被选者。”

    “那为什么她现在能被观测到?”

    “因为你。”SCP-CN-655又补了一句“因为我,她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沾染上我逸散出的部分,而我同样并不属于这个维度,所以我可以覆盖掉一些古神在她身上的气息。”

    “那就好办了,你在她身上留点东西,我带着权戒回去在成绩单上写A,她忘掉这一切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我们和字典里的李华一样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我无法做到。”SCP-CN-655很快就否定了姬宁的想法,这拒绝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让姬宁有些错愕。

    “怎么了?”

    “当她离开你一段时间后,我留在她身上的部分就会挥发消失,那时她的气息会重新被古神所掩盖。”

    “这段时间有多快?”

    “很快。”

    姬宁摸了摸下巴,“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比如你留一小杯自己给她?”

    "理论上可以,不过我不可能那样做,在我看来,她和你眼中的蝴蝶没有什么不同,你会为了一只蝴蝶切掉自己的大腿吗?而且根据你们人类的记载,这种锚定者通常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降临载体,她的躯体会被操控,但灵魂已经死亡。”

    姬宁默然无语,他抬起头正对上静静看着他的女孩,他连忙避开秦墨的目光,他不知道该如何将残酷的真相告诉年轻的女孩。

    他有些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陷入这种无法改变的困境。

    如果他实力足够,他就应该抓住刚刚的那个男人,然后顺着他交代出的情报一路砍到邪神的大本营,最后掐住那条章鱼头的脑袋告诉它,这个女孩是我罩着的,你要是敢动她,只要一个电话,我就把你做成我的BBQ。

    可是他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的无名小卒,来到这,也不是为了当谁的白马王子或是救世主,他只是为了一场期末考试而来,考试结束,这里的一切就和他无关。

    我不欠她什么,他想,就算他想,他也做不了什么。

    人间不是谁的所有物,人间是谁也管不了的公共场所。

    我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姬宁将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但仍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冷吗?”秦墨突然出声,女性特有的细腻让她在想心思的时候仍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以为他是因为冷而裹紧被子。

    姬宁下意识点了点头,床头柜的台灯被熄灭。

    随后他感觉到坐在另一侧的少女缓缓朝着自己挪动,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被被子包裹着的人已经靠在了一起。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黑暗中姬宁看不见她的脸庞,但他能感受到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随后她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姬宁的耳边响起轻微的低语。

    “这样依靠在一起会暖一点。”

    良久,黑暗中再次传来少女轻轻的声音,“谢谢,我很害怕。”

    姬宁没有任何动作,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在少女心中的位置,在她朝着深渊坠落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唯一一个伸出手拉住她的人,所以自己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她提供安全感的人。

    几乎刹那之间姬宁就想明白了这种过于沉重的信任意味着什么,她会无条件地依赖自己,自己就是她永夜中唯一的光芒。

    姬宁握紧了拳头,他觉得自己不该给她这样一种错觉,他应该推开她然后告诉她事实的真相,自己只是一个废柴,根本给不了她任何保护,他只是为了她手上的而来,等拿到权戒,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便断裂得一干二净,她被世人遗忘也好,在未来某天成为古神降临载体也好,那都与他无关。

    “权戒。”或许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姬宁连一杯水都来不及喝,此刻他的声音格外沙哑,像是塞了一只大象那样,在他开口后,这只大象便安然待在房间内——谁也不去提这枚权戒背后所代表的故事。

    秦墨伸出了左手再次打开了台灯,柔和的灯光下,如玉的素手上戴着一枚花纹繁杂的权戒,同时她还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杯水。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

    姬宁迟疑了几秒但还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而后说出了口,“普通人并不适合持有这枚权戒,如果可以请交给我保管。”

    秦墨摆了摆手,“我也不想要这枚权戒,不过自从我戴上它,就再也摘不下来了,无论什么方式我都试过了。”

    姬宁试了试发现果然有种力量阻止着权戒被取下,就像有个阴影中的家伙一直盯着这枚权戒,任何取下权戒的方式都会唤醒那家伙。

    “这枚权戒就是那股气息的来源地吗?”姬宁摩挲着权戒上的花纹,他借着透过窗户的微弱月光端详着这枚权戒,像是在看着一个梦境。

    “是的。”SCP-CN-655很快就给出了判断。

    秦墨像是被火烫了一般快速收回了手,姬宁还没来得及反应,抬头正看见她红扑扑的脸庞,“请不要再摸了。”

    姬宁有些尴尬,他真的只是在摸索权戒上的纹路,不过,真的好巧啊,权戒偏偏戴在你手上,顺便问一句,你的手很滑嫩,是怎么保养得这么好呢,他差点就把这种几乎可以当成骚扰的话语说出口,不过还好,最后一刻理智拦住了他。

    也真是奇怪,他一向自诩正人君子,不知为何在这位面容绝美的少女面前却总是心思轻浮,老想轻薄她着,他暗自腹诽道,姬宁啊,姬宁,你怎么回事,你这和那些为了引起同桌女孩注意故意扯人家辫子的小男孩有什么区别?

    现在摆在他的面前有两条道路,他将秦墨连人带权戒一起送回鹿学院,至于她是下半辈子住在守备森严的荒岛还是狭小的禁闭室那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东西,或者他想办法让秦墨被鹿学院接纳,只有依靠鹿学院的庇护她才有可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下去,就像他一样。

    “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姬宁思考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思考的时间里他一直背过身,不敢看她,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着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先听坏消息吧。”

    “这枚权戒可能要伴随你的一生了。”

    “好消息呢。”

    “我会尽力保护你不受到它的侵害。”

    秦墨“啊”了一声,然后快速挪动到了床的另一侧,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在说什么啊,虽然......但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姬宁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引申出来的歧义,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沉默,比起被误会他更不想告诉少女那残酷而冰冷的真相。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直到姬宁因为疲倦倒头睡去,他才恍惚中听见某人的低语。

    “其实,听起来好像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