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家常菜的小雅间布置得很符合餐厅的主旋律，很有家的味道。罗燿点过菜后，把小丫头抱在怀里半躺在圈椅里，问她这十天发生的事情，听她一点点地讲她失标时的郁闷，开庭时的场面，年底公司的安排......

    罗燿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低头亲亲她的脸鼓励一下。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舒语默就觉得心里很舒服，静静地说着，什么样的事情，怎么发生的，她怎么做的，全都告诉他，包括自己的困惑，不管是公司的还是其他方面的，都说出来。罗燿从不会直接给出意见，只用他的思维角度去启发她的思考，每次都让舒语默受益颇深。

    有个人分享，感觉真好。

    舒语默说完了其他事，又开始玩罗燿胸前的扣子。罗燿低头看着她白嫩灵活的手指，目光幽深，“还有呢？”

    舒语默的手一顿，调皮地抬起头，“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罗燿眼睛眯了眯，抬起她的小脑袋琢了一口，“好。”

    看她在对面乖乖巧巧地夹起青菜放进嘴里，似乎不喜欢吃，咬了两下就吞下去；然后又夹起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小眼睛幸福得弯起来，恩，这个她喜欢。

    罗燿夹起青菜和排骨尝过，了然地笑了。他给她夹了几根青菜放进她的碗里，“多吃点，蔬菜有营养。”

    然后看着她抿抿小嘴，一根根地吃下去后给他夹了一大块排骨还回来，明亮地大眼睛眨巴眨巴，“我是君子，以德报怨。”

    自己欺负了她，她都知道，还把最爱吃的排骨回赠他，罗燿哈哈大笑。

    两个人都吃得很快，让人撤了饭菜上茶，罗燿又把她收回怀里，接着问，“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连饭都吃的不安稳？”

    舒语默抬头看他，心里有些紧张，“前些日子，郭叔接到电话，有人说二十多年前见过小尧哥，是在一个物流仓库的宿舍里......”

    舒语默一点一点地讲，罗燿什么也不问，认真听着，只是搂住舒语默的手，变紧了。

    “郭寻去了你的老家，找到你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片给那个司机师傅看了，他认出你的父母就是当年的那对小夫妻。郭寻很激动，他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出发去找你，可当时你要带兵出去，所以我就没直说，要了你的头发去做dna配比测试。“

    罗燿已经预感到结果是什么了，低头看着她紧张正经的小模样，轻轻问，“然后呢？”

    舒语默坐直身子，抬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配比结果出来了，你是丁香姨的亲生儿子，是她找了二十六年的田莫尧。”

    罗燿比她想的，要镇定。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才平静地问了一句，“他们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现在有两个婆婆了，你还嫁不嫁我？”

    舒语默笑了，用力点头。

    “那就好。”罗燿把她搂在怀里，头压在她的头上，紧紧搂着。

    舒语默感到她的头发湿了。她一句话也不问，伸出胳膊用力搂着他，用尽全身力气。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罗燿才带着她站起来，“咱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当舒语默带着罗燿到了归园居院门口时，得到消息的郭毅和郭寻早就扶着单丁香站在院子里等着了。

    看得出一家三口都收拾过，换了新衣服，单丁香还染了发，看起来年轻几岁。看到自己的儿子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进来，单丁香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努力带着一脸笑，却不能开口，不敢开口。

    郭寻也是，有紧张，有激动，有担忧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罗燿，等他说话。郭毅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他扶着妻子向前走一步，向着罗燿点点头。

    罗燿看着他们这样，很心疼，他大步走过去，扶住单丁香瘦弱颤抖的身体，刚才还叫不出口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妈，爸，弟弟，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郭毅愣住了，他没想到，没想到罗燿会这样称呼他，两行眼泪也忍不住了。

    后边的舒语默眼泪刷地就掉，她捂住嘴怕自己哭出声。其实，她哭了也没人能听得见，单丁香和郭寻的哭声，完全盖住她的。

    久别重逢的四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舒语默慢慢退出来，靠在院外的围墙上。舒爸爸眼睛湿润拉起女儿的小手，“咱们先回去，让他们好好地说会儿话。”

    晚晴院里，田连升放下电话，田连升靠在椅子上，闭目仰头，两行老泪流入花白的鬓角，他的儿子找到了，他的儿子......

    罗燿和郭寻扶着单丁香回了屋内，让她坐在沙发上，单丁香知道现在不应该一直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眼泪。罗燿擦掉跪在她面前，“妈，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找了这么多年，让你们受苦了。”他从记事起就知道父亲不喜欢他，爷爷奶奶不待见他，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而他的亲生母亲，带着一家人，一日不停地在找他。

    单丁香搂住罗燿泣不成声，“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妈不好，当年没看住你，把你弄丢了。你告诉妈，那家人对你好不好？”

    罗燿笑着安慰她说，“挺好的，您看我长这么高这么壮就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单丁香不住地擦眼泪，“我儿命好，遇到的都是好人，那就好。”

    郭寻转头不忍看，那家人一点也不好，打他，骂他，让他饿肚子，把他扔进孤儿院，如果不是周院长，他们就真的没有团聚这一天了。

    郭毅把罗燿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笑。郭寻没有跟母亲说，却跟他说了，郭毅知道罗燿当年的凶险，很感激他的做法，没有让妻子因此更伤心。

    罗燿看了一眼干净的厨房，“你们还没吃饭吧？”

    一家人在家等消息，怎么可能吃得下饭呢，郭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觉得是自己没做好该做的事情，“爸妈都吃不下。”

    罗燿也学着郭毅那样的动作，拍了拍郭寻的肩膀，“语默让厨房准备了，我去端过来，咱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郭寻立刻跟上，“哥，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