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ianqihaotianmi.org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卷 第345章 许灵均年
    林朝阳的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你想见就见?

    可后来他一想,老谢待他不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也可以理解。

    “那行吧,你等我会儿。”

    林朝阳让杜蓉等了他一会儿,洗漱收拾好后才跟着她去了图书馆。

    来到燕大图书馆,他便被请到了会议室,见到了所谓的外国友人。

    “朝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斯坦福大学的倪德卫教授,倪教授师从杨连升先生,研究中国古代哲学,尤其对周朝历史和哲学的研究功底深厚。”

    “倪教授,这位是我们馆的林朝阳同志,他的笔名就是许灵均。”

    谢道源给林朝阳和倪德卫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又对林朝阳耳语了几句。

    早在80年,燕大图书馆就和斯坦福大学建立了图书交换关系,这次倪德卫是代表斯坦福大学专程向燕大图书馆捐赠图书的,其中还有一批明清时期的鱼鳞册,颇具研究价值。

    谢道源作为图书馆馆长接待倪德卫,两人在闲聊时,倪德卫无意间提起了他前两个月看过的一部中国。

    谢道源听着他的描述觉得熟悉,细细一打听,这不就是林朝阳的《梵高之死》吗?

    他没想到远从美国来的客人,竟然还能跟燕大图书馆产生如此奇妙的缘分,倪德卫听说他看的作者竟然就在燕大图书馆工作,也觉得十分神奇,立即提出了想见一见林朝阳。

    倪德卫是代表斯坦福大学来赠书的,这点小要求谢道源当然得满足人家,于是才让杜蓉去叫了林朝阳过来。

    听谢道源介绍完了情况,林朝阳便从容的与倪德卫聊了起来。

    倪德卫是斯坦福大学的终身教授,也是美国汉学界的资深汉学家,还在1967年获得过儒莲奖。

    后世别说是外国人了,可能绝大多数中国人也没听说过儒莲奖这个奖项,但这个奖项却与中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儒莲奖创立于1872年,以法国著名汉学家儒莲的名字命名,每年由法兰西文学院颁发一次,奖励在汉学研究领域做出突出贡献的专家或者学术团体。

    百年以来除了有三届名单落空和二战的不可抗力之外,儒莲奖的颁奖从未停过,我国的语言学家王静如、哲学家冯友兰、国学大师饶宗颐等人也曾获过儒莲奖。

    因此,倪德卫称得上是一个文化方面的中国通。

    根据他的描述,他在斯坦福大学的图书馆里看到的应该是熊猫丛书。

    几個月前,杨献益代表《中国文学》来与林朝阳洽谈出版英文版《梵高之死》的事,当时以非常低的稿费获得了这部的出版权。

    《中国文学》也好“熊猫丛书”也好,都是由政府方面推动的官方文学走出去,在海外最多的展示渠道就是进入各个大学的图书馆。

    倪德卫又是个专门研究中国历史和文化的学者,所以在他们学校的图书馆读到《梵高之死》也就不奇怪了。

    聊天过程中,倪德卫最好奇的就是林朝阳一个中国作家怎么会把将十九世纪的欧洲和梵高这个已经去世一个多世纪的天才艺术家描写的如此栩栩如生。

    林朝阳笑着回答他,“你忘了我在哪里工作了?燕大的图书馆藏书总量近200万册,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资料库。”

    听着林朝阳的话,倪德卫点点头,认可了林朝阳的话。

    两人又交流到最后,林朝阳提议送倪德卫一部中文版的《梵高之死》,并在书的扉页上签了名字,送上了祝福的话语,哄的老外高高兴兴。

    “朝阳,《渡舟记》不是刚出版嘛,我看也可以送倪教授一本。你这部很有禅意,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谢道源提醒了一句。

    林朝阳从善如流,又送了一本半个月前刚刚出版的《渡舟记》给倪德卫,并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的情节。

    倪德卫听完果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本身研究的就是中国哲学和历史,《渡舟记》这种很对他的胃口。

    “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拜读!”

    倪德卫高兴的收下了礼物,他是汉学家,读一本当代文学作品当然不存在任何问题。

    等搞定了倪德卫,已经是下午了。

    林朝阳打着哈欠,满眼血丝,谢道源问:“看你这么累,昨晚没休息好吗?”

    “不是。孩子生病了,这两天晚上没怎么睡觉。”

    闻言,谢道源满脸愧疚,“你看这事闹的,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

    “没事,孩子烧都退了,我就是睡的少了点,不碍事,我也是咱们馆的一分子嘛。”

    谢道源听到这话脸色欣慰,说道:“行了。客人也招待完了,伱就回去歇着吧。累了好几天了,得好好休息才行。没事就别过来了,有事我让人通知你。”

    谢道源的话翻译一下就是:待客有功,假期延长。

    具体多长没说,反正没事不用来。

    虽然谢道源没说,但他跟林朝阳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林朝阳这个图书管理员逐渐有向吉祥物进化的趋势。

    说了声再见,林朝阳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了图书馆。

    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份,上周燕京刚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到现在地上的雪还未融化干净。

    这个时候燕京市里的硬化路面覆盖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白天太阳一晒走在路上一脚泥。

    小六部口胡同院里,林二春从东院出来沾了一脚泥。

    他使劲的跺了跺脚,对林朝阳说:“你说你买这么大个院子一家就这么几口人,房子全都空着。东院也不修,就那么放着,早晚得放塌了。”

    房子这东西不怕住,就怕没人住,尤其是在北方。

    以前的老房子,一冷一热之下,几个冬天就容易房倒屋塌,林朝阳家这院子虽说建筑质量高点,但总这么放着也不是事,林二春的担心不无道理。

    “之前不是玉书怀孕,冬冬又太小嘛,不适合弄那么大的动静,等明年开春就收拾。”

    林二春又道:“有什么好收拾的,收拾出来了也不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收拾肯定得收拾,但也别闲着,我看租出去就挺好!”

    “我一猜你就得这么说。这是自家的院子,能往外租吗?你折腾外面的院子就行了,少打我这院子的主意。”

    这个冬天,林二春找到了五十年代在生产队大干特干的尽头,棉花胡同那处院子他折腾了一个月,租给了八户人家,一间房没剩。

    然后又在西城踅摸了好几套院子,也不着急买,就跟房主慢慢磨着讲价。

    今年上半年,国家出台了《关于落实“嗡嗡嗡”中接管的私房政策的若干规定》的通知,掀起了一阵退还私房的运动。

    这件事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燕京市一下子多出了许许多多的私人房产,据不完全统计,当年嗡嗡嗡初期,燕京市接管的私人房产高达51万间。

    今年上面搞退还私房,初衷当然是好的,但问题在于时隔多年,这些私房的产权早已成了无头官司,真正能够退还成功的私房十不存一。

    可即便如此,燕京市面上也多了不少私房出售。当然,这些私房并不能改变燕京人原本逼仄的居住条件,因为这些房子本身就是有人住的,只是换个人住而已。

    林二春为林朝阳没有经营意识而惋惜,林朝阳却对父亲表现出的资本家倾向而感到担忧,老头子这么搞下去,不会真成八十年代燕京第一包租公吧?

    父子俩闲话一阵,林二春去抱孙子了,林朝阳则回书房去改稿子。

    早上林二春进门就把他叫到东院比比划划,浪费了快一个小时,有这时间他都能改个两千字了。

    就在前几天,经过六个多月的创作,他的新终于完稿了,但完稿并不意味着结束。

    林朝阳对这部十分重视,还要细细雕琢一番,才能示人。

    他刚进书房坐了没几分钟,就听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出门一看,只见李拓、陈健功、张承治三人正在院里逗被林二春抱出来晒太阳的小冬冬。

    “冬子,叫大爷!”

    “我是你陈大爷!”

    “张大爷在这呢!”

    林朝阳看着这几个夯货没正形的样子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仨,都多大的人了。”

    “跟多大人有关系吗?你儿子叫我们大爷不是应该的吗?”李拓道。

    “就是就是。”陈健功附和。

    林朝阳无奈道:“还不会说话呢,叫什么叫。”

    李拓握了握小冬子胖的跟白面馒头一般的小手,“没事,先认认人,等以后见面就得喊人了。”

    林朝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快一个星期了。”李拓回道。

    今年,李拓忙了两件事,一件是给四川人民出版社编短篇集,这事他找了大冯合作,八月份的时候就弄完了。

    另一件事就是去了趟西安,给西影厂的吴天明写剧本,电影名叫《没有航标的河流》。

    李拓之所以会认识吴天明是因为滕文骥,两人曾经共同执导过电影《生活的颤音》。

    “棉花胡同那对联怎么挂到这来了?”

    “给我们家老爷子找个营生,那边租出去了。”

    闻言,李拓三人调侃起了林朝阳。

    “好啊你,这不是妥妥的地主阶级吗?”

    玩笑了几句,李拓便张罗着要吃饭,三人今天来就是为了解馋的,来的时候手里拎的全是菜。

    席间,李拓说起了他聊起了《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这两部正在热映的电影,狠狠的夸了一顿。

    “这两部电影拍的场面宏大,细节逼真,人物鲜活,朝阳要是当编剧,成就不会次于写,以后说不定得是曹禺先生那样的人物。”

    吃着林朝阳做的饭,李拓的嘴甜的很。

    “电影拍的好,导演的功劳最大。”林朝阳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陈健功又说:“我听说《高山下的花环》也快上映了吧?以原著的质量和影响力,上映以后表现肯定不会差的。”

    《高山下的花环》前些天通过了电影局的审查,如今上映日期已经确定,就在12月10日。

    “三部电影集中在这几个月里上映,专业编剧的产量都没有你高!”

    “关键是三部电影都受欢迎!《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不仅是在我们内地,我听说在香江也很受欢迎,还卖到了东南亚。”

    林朝阳摆摆手“好了好了,再夸就夸到天上去了。我就是个编剧,电影受欢迎是剧组所有人的努力成果。”

    “是所有人的努力成果不假,但你的功劳占比更大。一年三部,嘿嘿……”

    李拓嘴里念叨着,脸上的表情既有羡慕,又有自愧不如。

    他这两年专心于电影评论和剧本创作,深知这样的产量对于绝大多数编剧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更别提拍出来的电影还这么受欢迎。

    “赶明儿我要写个文章投给《大众电影》。”李拓说。

    陈健功问他,“写什么?”

    “就写朝阳这三部电影。诶,我想到了个好名头——‘许灵均年’。

    ‘许灵均年’这个名头怎么样?

    三部编剧的电影在同一年上映,这在中国电影历史上应该也是第一次。”

    李拓脑海中灵光一闪,兴冲冲的对其他几人说道。

    “许灵均年?这个名头好,够唬人!”陈健功拍手赞同。

    “挺唬人是吧?这名头好啊,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为了这个名头,我也得写篇文章。”

    李拓的脸上写满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