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个汉子正襟直立,衣衫装束看上去有点谱,面色不善神情紧张,同时摆开了架势,颇有点像一方的狠角儿。
九姑娘抬眼看了看、这几个江湖汉子,不禁气恼,心道你们几个不自量力、自寻死路,怎么看也不像个正经门派,让你们吃点苦头也好。
“他娘的,昨天吃瘪,今天还吃瘪?你当爷们尽走霉运,就没完没了是吧?看看你那傻乎乎模样,就知道是个瘪十!跟爷们出招翻牌,你们他妈祖宗八辈子牌坊的点数、全都加起来都赢不了!”
暴龙正为昨天几大门派攻击下,一番被动窝囊的心情,找不到出气筒,抬手一只海碗飞出,紧紧地扣在其中一人的眼眶下半脸。
那人急切挥刀竟未能挡住,忙伸手却硬生生地拽不下来,那海碗肚子略微偏大,似乎专为这人脸型打造,紧紧卡在下颚骨连带腮帮子和鼻梁之间。
“让爷爷先教教你,怎么玩骰子,不然输的连裤衩都没得穿……”
“就你们几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想换我们的手脚用用,你他妈真是尿壶扣顶——没头脑!尿壶罩面——没脸做人!”
两头蛇气的哭笑不得骂道,索性转身盘坐在桌面上等着瞧了。
翻天宫杜淮水还没站起付账,闻言干脆坐着不动,瞪大了眼看着那人,究竟是如何费劲地拿下嘴巴上的碗。
花猴子侧身一伸手、拉过店家到身旁,面带喜色说道:
“大伙计!你发财了,今个儿有人替我们、还有你们一并结账了,你不用高声谢大爷我了,你只要喊这小丫头一声‘姑奶奶’就足够!”
花猴子杜淮水得意洋洋、暗自嘀咕:若是这么着、大掌柜你得叫老夫祖宗了,我可没逼你,那是你心甘情愿的。
“哎呦!爷爷你就饶饶小的吧,小的今天是蚀本的买卖,做不下去了……”店家又转头向九姑娘请求。
“姑奶奶!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小的一家老小有口饭吃,小的感恩戴德、谢天谢地,给您祖宗八辈子烧香……”
店老板哭丧着脸,依着杜淮水的意思,羞得九姑脸红的不行。
“大叔!您放心,这损失我给你还……”
说着抬手就要摘下一只金耳环,却听两头蛇喊道:
“爷几个想清静清静都不行,做一回好人,他妈的真难!老天爷都不给机会,这是啥世道?”
说完跃身翻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众人眼前虎视眈眈的几个江湖行家的兵刃一一收了,几条汉子如傻子一般惊恐地站着,语不能言、走不能动,显然已被两头蛇点了穴道。
另外先前摔远的两个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同时喊叫着:“哥几个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请草头帮大当家……还有四海派和毒药门的人……”
其实这几个江湖不入流的人,是从慈恩寺逃出来的,因为大食教血洗了长安城,江湖人物逃出来的不多,这七八个便是其中之一,分别是金古洞、水镜寨、四海派和五毒门等几个交情不错的弟兄。
他们趁飞刀门、神武通、五湖帮等抵挡邪教徒之际,拼命硬闯才逃离大食教的围剿,哥几个互相帮助、临时结成的生死对子,而今这几个因为饥渴难耐、得罪了九死一生这帮江湖魔头。
“你想……怎么样?”金古洞的二当家声音颤抖。
“刚才爷们说的话记住没有?”两头蛇问道。
“什么话?……”
“什么话?还要让老夫再说一遍吗?”
“以后见到老夫,要主动让路,好歹爷们年纪一大把,这道理还要讲?真是岂有此理……”
狮子头恶狠狠瞪了一眼,转身便走,不再与这几个人啰嗦磨蹭,他看出九爷气色已经很不耐烦了。
“他娘的!气死老夫了……”花猴子杜淮水‘噌’地一声站起,紧紧跟在暴龙身后。
“丫头!你告诉他,以后怎么好好做人,活了这么大还要人教,不像话!不像话……”
九姑娘面色微晕,颇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手下留情,大丹霹雳指照着这几条汉子、肩颈等部位连弹几下,嗔怪道:
“你们好歹也算是习武之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动刀动枪,甚至还要拿人手脚,这般不懂礼让、仗势欺人,与恶魔盗匪有什么区别?
若非你们跟大食教徒曾勇斗过,我是不会理你们的,现今就算啦!但这店家的里外损失,就当是你们重新做人、行善积德,以后行走江湖,可得记住这个教训!”
“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我们兄弟几个、一定牢牢记住,好好做人……”
这哥几个见九姑娘虚空几下,轻易就将他们被点的穴道解除,无不大为震惊。
人人均想这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武功就如此了得,难怪这几个老头子花里胡俏、怪模怪样不像凡人,暗自责骂自己粗心大意,有眼不识泰山。
一帮人胆战心惊上马,陆续离开默不作声,再也不敢高调喧哗自以为是,生怕一言不合受到九爷的制裁,这一路西行,因单克星遭受昆仑派巨创,途中屡屡住店停留。
九死一生试图运功化解医治,期中耽搁了不少时日,原本几天的行程,走路近半个月。
路上不时遇见从长安逃难的民众,和各地方府衙溃败的官军,偶尔也能看见三教九流的江湖男女。
期间、九姑娘询问过逃难的路人,才知道大食教徒已经完全占领了陇西、长安等地,一路死了很多无辜者,官军也是死的死降的降。
逃难之人更是直言:如果不入伙大食教,一家人乃至一村人统统杀死,只有诚心加入大食教才能活命,九姑娘听完几乎不相信耳朵。
暴龙则瞪大眼睛,对狮子头和两头蛇等说道:
“真他娘的邪门,爷爷们本就够邪了,这大食教想不到比爷爷们还邪乎,娘的!想人想疯了!傻胳膊傻腿、缺心眼缺脑袋都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