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

    黄家旺深深地望着沈婳。

    忽的，在他的视线中，沈婳的形象似乎都变得高大起来。

    她的身上，更是隐隐的有金光闪烁。

    这，才是真正的慈悲吧。

    虽然出身高贵，虽然手握重兵，可她依然对最普通的小老百姓，有着最大的善心。

    黄家旺没有读过书，说不出“仁者无敌”的话。

    但他就是觉得，这样“一心为民”的主公，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其实，包括黄家旺在内，山寨的许多人，经过几个月与沈婳的相处，对于沈婳“女子”的身份越来越模糊了。

    不只是黄家旺、黄家秀、周朗等“山匪”，还有薛易、吴庸、郑院正、朱大厨等曾经有官职的人，也都只把沈婳当主公，而非什么公主、小女郎。

    只能说，当一个人足够强大、足够优秀的时候，性别就会被淡化。

    沈婳觉得，自己只是出了个点子，自己只是出了些钱粮……但，她的所作所为，在山寨众人看来，就是真正的强者。

    而这一刻，黄家旺又意识到，他所追随的强者，不但足够强，还有足够的仁善之心。

    能够共情底层百姓，能够悲悯天下苍生，这样的人，就该登上最高的位置，成为天下之主！

    莫名的，黄家旺的心里，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近乎大逆不道，可又该死的合乎情理。

    “若是人手不够，可以暂缓制盐作坊的工作。”

    沈婳不知道，自己的这位黄管事，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还在考虑赈灾的问题。

    制盐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跟救灾比起来，沈婳觉得，完全可以放一放。

    “暂缓制盐作坊的工作？”

    黄家旺继续被震惊着。

    寨主这是为了救助灾民，连银子都不赚了嘛？

    要知道，龙门寨的井盐，已经在利州、仓州、京城等地铺开销路。

    生意虽然不如糖火爆，可也很不错。

    每个月都能运回来一车车的铜钱。

    说句摇钱树都不为过呢。

    可现在，寨主却——

    “对！黄管事，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以人为本啊。

    沈婳深受后世思想的影响，哪怕是到了末世，嘴里说着要顾及自己，但危急关头，沈婳还是选择了跟丧尸王同归于尽。

    或许，在她的心底，哪怕自己不想承认，沈婳也牢记着这些底线。

    “人命最重要？”哪怕是被权贵视为草芥的庶民？

    黄家旺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他虽然是龙门寨的前任寨主，也算是“人上人”。

    但，黄家旺也是贫苦百姓出身啊。

    他和妹妹之所以会落草为寇，也会是因为贪婪小吏的逼迫，家破人亡，实在没了活路，这才不得不逃进山里。

    黄家旺看着沈婳恬静的模样，她并没有大声的喊什么口号，只是淡淡地说出“人命最重要”的话，可黄家旺就是觉得主公的话，掷地有声，震耳欲聋。

    她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而故作姿态，她是打从心底里认同这句话，并严格执行。

    黄家旺忍不住想，如果当年他们黄家被欺凌、被逼迫的时候，若是有寨主这样的人，他们一家就有救了。

    家人们不会死，他和妹妹也不会沦为山匪！

    “对啊！人命最重要！再说了，钱是赚不完的！现在暂停制盐的生意，是因为我们人手不够。”

    沈婳组建“打井队”，让人去免费帮周遭百姓打井，也不只是“善心泛滥”。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沈婳，还有龙门寨，终究还是太渺小。

    在严峻的灾情面前，她以及龙门寨的倾力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灾情不可阻挡，百姓们受灾、逃难，更是无法更改的大势。

    但，当百姓沦为难民，想要逃出去某一条生路的时候，他们就要选择去哪儿。

    是去从未去过、从未听说的陌生州郡，还是去距离家乡不算太远，还曾经帮助过自己的龙门寨？

    沈婳觉得，这个选择很好做！

    沈婳也不是挟恩以报，而是想让百姓们知道。

    在利州，在龙头山脉，有个龙门寨。

    那里有仁爱的寨主，有山泉、深井，不缺水，也有梯田、有工坊，不缺粮食、不缺钱。

    想要谋个生路，完全可以来龙门寨啊。

    别的军阀，惧怕灾民们蜂拥而至，祸乱自己的地盘。

    沈婳却不怕。

    相反，她在这方面，跟韩信有共同语言——多多益善！

    人，就是财富啊。

    人多，才能保住地盘，扩张地盘！

    沈婳还一直想着早日占据利州呢，此次旱灾，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

    “婳婳，不只是旱灾！”

    “我刚刚收到了来自南州的消息，过去的一个月里，南州一直都在下雨！”

    姜砚池的人脉，真的很神奇。

    他没有能够为他卖命的心腹之人，可他的关系网，却能遍布天下。

    哦不，准确的说法是，遍布军中。

    南州亦有边城，也就有节度使。

    而边城的边军里，便有姜砚池的“人脉”。

    只是，他的这些关系，不是靠感情来维系，而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我给钱，你给情报！

    你我钱货两讫，互不亏欠。

    没有什么恩与情，有的只有赤果果的交易。

    看似市侩、冷漠，但，却也有着极好的效果。

    靠着沈婳，姜砚池不缺钱。

    所以，他就能得到各路节度使、及其地盘的最新情报。

    “南州有涝灾？”

    沈婳略吃惊。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中州旱，南州涝。

    老天爷是完全不给百姓活路啊。

    “……雨还在下，听说过两月，沿海还会有飓风！”

    沈婳：……飓风？哦，就是台风！

    对！

    再过两个月，就是夏季，也是沿海的台风季。

    若是沿海的州郡，再遭受到台风的袭击……

    沈婳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大盛朝，不只是王朝覆灭啊，这极端的气候，也让这方天地陷入了最大的危机之中。

    利州，地处西南，地理、气候等，还不错。

    不会像北方一样的旱，也不会像南方一样的涝……等等！

    西南！

    蜀地！

    天哪，不会吧！老天爷应该不会这么“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