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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16 石锅拌饭 挡他者
    苏大郎苏安之从尉县回来继续进国子监学习,苏若锦把杨家八月初五请升迁宴的事跟他说了,“你跟博士请个假,代爹送个人情坐下席面。”

    苏安之点点头,“阿妹,你什么时候回尉县?”

    “等你去杨家吃过宴后,要是京城没什么事,我就回尉县。”

    苏安之很想妹妹留京城,总觉得妹妹在身边,他就感觉到温暖安心,不过他也知道,爹娘也离不开妹妹,特别是爹被突然任命为尉州知县,她竟也能帮爹打开毫无头绪的局面,裴先生说如果妹妹是个男子,成就肯定不小。

    苏若锦不知道阿兄的心思,见他疲惫,赶紧让他去休息,“一觉醒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行了一天多路程,苏安之确实累了,带小厮回院休息去了。

    七月底,早晚凉,中午热。做什么好吃的给阿兄吃呢?

    苏若锦其实没啥精气神,懒得动弹,瞄到放在厨房条案边角的小石锅,眉头一动,有了,就来个石锅拌饭吧。

    石锅拌饭是某半岛以及东北地区的特色米饭料理,主料当然是米饭,配以肉类、鸡蛋,以及黄豆芽、菌菇类和各式野菜等。

    菜的种类倒是没有规定非要用什么,采用当季的蔬菜去调配即可。

    石锅拌饭做法也很简单,将所有食材摆在石锅内一道烧煮,一锅就把饭与菜都解决了,因为白的饭、绿的菜、红的腊肉等各种颜色都有五彩缤纷,不仅热量不高、蔬菜品种多,还有很高的营养价值,简直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

    苏若锦让毛丫去买家里没有的食材,她在家里先去菜畦里拨了鸡毛菜、摘了黄瓜,掐了空心菜,又把家里的腊肉、腊肠从地窖里翻出来洗净切片。

    心痒痒的实在没忍住摘了两个朝天椒,还没红,里面的籽用不了,可把苏若锦心疼了半天,“作孽啊,罪过,这两个起码得几十粒籽,真是……真是暴殄天物啊!”

    但她实在忍不住用这两朝天椒爆了一下腊肉与香肠,一股鲜香味扑鼻而来,天啊,简直太香了,伸筷子先夹一块子吃上。

    嗯,就是这个味!真是久违了!

    低迷的心情,低压的情绪,瞬间复原,再次活力满满。

    高兴的把买回来的红芯萝卜、家里摘的黄瓜洗干净后切成丝,又把鸡毛菜洗干净后切成段,再把豆芽洗干净,分别焯水的焯水、炒熟的炒熟。

    其次把鸡蛋加盐打散倒入锅中,煎熟后切成丝备用。

    在石锅中刷一层油,倒入米饭,稍稍把米饭压平整,依次摆入黄瓜丝、鸡毛菜、空心菜段、豆芽、鸡蛋丝等,再把买回来的新鲜五花肉、辣椒爆香过的腊肉、腊肠摆上去,把石锅放在火上加热至米饭发出‘滋滋’的响声移开石锅,趁热加些拌酱就可以开吃啦!

    当然,有些地方石锅拌饭,会放一个溏心荷包蛋,与米饭拌在一起,这样吃口感也不错,不过有些人不太喜欢溏心荷包蛋,比如苏若锦,她给自己做的里面就没放,她喜欢加入肉酱,在大胤朝,牛肉不易得,所以苏家铺子里用的肉酱一般是猪肉的,只有自己家里吃的才用牛肉酱。

    毛丫正准备下一锅拌饭,从灶后出来,发现小主人发呆,瞄了眼她手中拿的牛肉酱罐子,明白了,酱里的牛肉是小郡王给的。

    自从前两天晚上跟小郡王吃过饭,小主人就经常这样发呆,难道小主人真的喜欢赵小郡王?可外面都流传晋王妃心属皇后娘家小侄女,小主人跟小郡王怕是没缘份!

    “锦娘?”

    苏若锦被毛丫姐惊醒,舀了两小勺肉酱拌匀:“丫姐,叫花叔、叶姨过来吃。”

    “你刚才不是说要配一锅什么汤的吗?”

    “哦哦,对对……瞧我这记性。”苏若锦收回涣散的神思,用菊叶做了个蛋花汤,这是京陵地区的一道名汤,原本是春天吃的,但花畦里的菊叶实在嫩的很,她忍不住摘了几片做了蛋花汤,在秋老虎天气里喝一碗,清热祛火,非常美味。

    石锅不大,烧一锅不够分的,苏若锦又弄了一锅,这一锅里放了溏心荷包蛋,苏安之与花平两人喜欢吃。

    苏若锦与叶怀真等女同胞不太喜欢,嫌溏心的荷包蛋腥气。

    苏大郎很爱吃,“阿妹,这饭好吃。有素有荤,是不是咱铺子里出的盖浇饭?”

    “不是。”苏若锦笑笑,“盖浇饭是盖浇饭,石锅拌饭是石锅拌饭。”

    花平不解的问:“不都是饭上面盖上各种菜,有什么不同吗?”这两天,他出去办事,中午回来晚,就在铺子里吃的中饭。

    这……好吧,花叔要这样认为那就是吧!

    吃完饭,苏安之去书房温习功课为明天回国子监准备。

    叶怀真与毛丫去收拾碗筷。

    花平与小娘子站到廊下吹风,一边看院中风景,一边道,“烧火丫头李秀竹没有找到。”

    “不在李氏那边?”

    “李氏也不见了。”

    “难道娘俩趁乱逃了?”

    “有可能。”花平道,“芒种去查过了,京城乱的第一天,确实有邻居看到李秀竹去找李氏,还带了不少吃的穿的用的给她,当时京城乱,不要说晚上,就算大白天,大家都关门上锁不敢开门,偶尔听到动静扒在门缝看看,所以最后谁也没看到李秀竹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有没有带走李氏。”

    京城乱时,连苏言礼父子都是通过赵澜的人脉才悄悄溜出来,赵澜可是皇城司副指挥使,他把人弄出来都挺费劲,更何况一对平民母女。

    “人呢?”苏若锦看向花平,“不会平白无辜消失了吧?”

    花平道:“被乱军误杀也不是没可能。”

    苏若锦皱眉,“那我要不要去衙门报失踪?”

    “我已经帮你报了。”

    “那李氏那边呢?”

    “也报了。”

    苏若锦深深叹口气。

    花平皱眉问:“你叹什么气。”

    “感觉李氏母女的命苦。”

    七年前,母子二人逃到巷子里,还是被族人抓住投入牢监,家财到底被族人瓜分,后来李氏被卖给了一个傻子,李秀竹被卖给了一个老头,结果没过三月,老头死了,老头子女又把她给卖给了一个中年鳏夫,结果中年鳏夫出门做生意跌到水塘里死了,第三次跟他娘一样也卖给了一个傻子,结果傻子撞到墙上死了,最后转到了苏家,没想到一场京城之乱会让她们母女消失在世人眼里,连探察司的人都查不到,怕是凶多吉少了。

    京城某地下室,阴暗不见天日,李秀竹已经被关在这里快一个月了,她怕过得忘了日子,每天有人送饭过来,就在关她的牢栏上划一个印子。

    今天,送饭的人刚走没多久,一个带着头巾遮住脸,只露一双眼的男人出现在栅栏前,李秀竹手中的石子卡在刻线上没动,木然的抬眼望向来人。

    那人说话又阴又沉,“你娘已经被我们送到别的地方,你听话,等这里的事了结就让你娘俩团聚,要是不听话,或者没能力配合我们做好事,那你们娘俩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李竹秀麻木无表情,可那只露一双眼的男人看到石子划出的线印比其它任何一条都要深,嘴角一勾,冷冷的问道,“苏二娘有什么习惯?”

    李秀竹眸一缩,紧紧的盯着栏外的男人,“除了跟我娘团聚,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能像在苏家一样有吃有喝吗?”

    男人眉挑的很高,冷嗤一声:“就你这样的贱人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李竹秀垂下手,小石子落在地上,她一屁股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一双眼跟瞎了一般,木然的盯着木栅栏,在火把的映照下,像个活死人。

    男人咬了下后牙槽,贱人,“开锁。”

    “是,主子。”

    打开门,蒙面男,伸手就掐她脖子。

    李竹秀的脸瞬间发紫,双手要过来扒开男人手,可是根本不是对手,双腿直蹬,眼见就要没气。

    男人手松了松。

    “咳咳……”李秀竹大口大口的吸气。

    男人眯眼,“说——”

    李秀竹盯着男人。

    男人阴冷的眸射出不耐烦的光芒,那手抬起……

    “她喜欢抛头露面,你们很容易找到机会。”

    “听不懂人话吗?她有什么习惯?”

    晋王书房,赵澜坐在父王对面,桌子上摆了张纸,上面是一串名单,其中一个便是杨敬梓。

    晋王盯着书案,神情严肃,很久才松了松紧抿的嘴唇,“现在这种时候,新帝是不可能相信姓杨的是辽夏国探子,更不可能相信他就是‘乌拉草’的头目,就算他心里信,面上也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那可是助他上位的功臣。

    赵澜瞥了他父王一眼,又等了会,才伸手扯过桌案上的纸,伸手就扔到边上的烛炉里,火星点点,没一会儿,一张纸就变成了灰烬。

    他起身揖礼,“儿先告退。”

    “阿澜——”

    赵澜停住脚步,转头望向他爹,“皇后娘家的亲事,你就答应下来。”

    “父王——”赵澜转身,面对他的父亲,“我只是个幼子,就算不担任何差事,都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不,你说错了。”晋王比儿子更严肃,“我们这样的人家,要么是王,要么连草寇都不如。”

    “父王!”

    晋王似乎知道儿子要说什么,直接道,“远的不说,近处的太子、齐王,你觉得你还能过平凡的生活?”

    “父王,我跟他们不同。”赵澜不认同晋王的说法,“父王,我只是个幼子,我不可能联姻。”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晋王再次叫住儿子,“澜儿,你知道拒绝意味着什么吗?”

    赵澜再次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父王。

    父子相视,荣华富贵尽在他们眼前闪过。

    儿子经常不着家,晋王妃好不容易才逮到儿子,“澜儿,澜儿,你怎么瘦了?”

    赵澜:……他哪里瘦。

    双瑞:……有一种瘦叫母亲觉得你瘦,你就是瘦了。

    晋王妃拉着儿子手一道坐下,“澜儿啊,新皇登基京城风波已平,该轮到你的婚事了。”

    “母妃,国丧,不宜嫁娶。”

    晋王妃被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得哭笑不得,“不是让你们在丧期内成婚,而是先相看,看中了,换个庚贴,咱先定下,也好安心,是不是?”

    “母妃,我是幼子,你答应过我,让我娶想娶之人。”

    “那你想娶谁?”晋王妃好像知道儿子想娶谁似的,“那七品苏家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晋王妃一脸冷色,“以我看来,姓苏的能做到七品,已经是你跟范增贤联手往上捧的结果,苏家在你的差事上没任何帮益,不是良配。”

    “母妃,你逼儿子做一辈子纨绔?”

    晋王妃刚要说什么,一口老血被儿子堵在嗓子眼,“澜儿,你……”真是气的不轻,直拍胸口,“你就气我吧,气死我,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赵澜:……老父让自己为了家族,老母不让自己娶心上人,这对老夫妻在做法上殊途同归啊!

    他手指轻轻敲击腿面,怎么样才能解决挡他者呢?

    离八月初五,还有几天,苏若锦准备离京之前,买些生活用品带到尉州去用。

    “对了,香胰子不要买,我趁这几天有空在家做些。”

    做这个东西材料不多,买猪板油、找些贝壳,但是费功夫,还要过滤草木灰中的碱液,总之是件耗时间的事,得先做起来。

    苏若锦在家里捣鼓了两天才把香胰子倒到模子里,就等它自动冷却成形。

    “再去买些布匹、防虫等物。”苏若锦把要买的东西列了个清单,省得上街忘了又要费事。

    叶怀真心情一直不好,苏若锦逛街时把她拉上,“叶姨,别灰心嘛,说不定上天已经安排好了坏蛋的结局,我们只需要等着就可以。”

    叶怀真才不信这种鬼话:“要是真有报应,那这世上根本没有冤魂、恶鬼。”

    苏若锦再次安慰:“走嘛,去逛逛嘛,日子总得过下去。”

    叶怀真被小东家拽的没办法,只好跟她一道去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