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茹鼻子陡然一酸,颤声问:“姨娘,您是来劝我嫁人的?”
钱姨娘埋头不说话,反而吃得更凶了。
“姨娘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宋婉茹终于忍不住,她猛地拉住钱姨娘手臂,急声问,“您今日过来,是要劝我嫁给白家三公子的,是吗?”
钱姨娘目光躲闪,最后还是被宋婉茹逼得回过头来,反手握住宋婉茹的手,叹道:
“你长姐也是白家儿媳,你若嫁过去,还能得长姐照应,多好。”
“不好!”
宋婉茹猛地松手,急道:“三公子和姐夫不一样,我不要嫁给他。”
钱姨娘被她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她不禁定神,又叹道:
“从前,我也觉得三公子不靠谱,但这几日,我发现他是个愿意为你花心思的,对长辈的态度也远胜从前,那副顽劣性子收敛不少。”
“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只看人家的从前和肢体上的残缺,还得看心啊!”
听到这话,宋婉茹只觉得五雷轰顶,可笑至极。
白家三公子为人无人不知,她的亲娘竟劝说,看人不能看从前得看心。
可纵使要看人内心,白家三公子的心也是丑恶的不堪一击啊!
“姨娘见过他了?”
她努力稳住情绪,笑问:“是不是他给您了好处,让您心动,并甘愿搭上女儿一生?”
钱姨娘着急,但她还是好声劝道:“你这孩子,怎净说胡话?我不缺银两,怎会因为他给的好处而害你?”
“我昨日确实见过他,我看得出来,他深有悔意,对你深情又执着,我是被他诚意和深情所打动,觉得可以信他一次。”
“我是这样想的,你嫁过去后,身旁有长姐拿主意,身后有侯府撑腰,他怎么都不会欺负你,如此我也放心。”
宋婉茹听不进去,她连连摇头,“您没有接受他的好处,那就是母亲逼您了?”
“她没逼我,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钱姨娘望着她,坚定道,“婉茹,我是你亲娘,怎会害你?”
宋婉茹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
从小到大,钱姨娘一直将她捧在手心上,从未让她受过委屈。
那次白家人来找麻烦,提到两家订婚时,宋婉茹看得出来钱姨娘不愿意,但碍于无法劝说许氏,她才不得已点头。
侯老夫人那次当众拒绝了这事,按理说,钱姨娘不会再被许氏逼迫二人婚事才对。
所以,宋婉茹刚刚想到钱姨娘会不会是被人收买了才这样,但钱姨娘说得对,她们不愁吃穿,没必要因为一些好处而松口。
不是因为被逼迫,也不可能是因为被收买,难道是因为.......
宋婉茹突然心头颤动:姨娘爱财,却也单纯,她不会是被表象蒙骗,信以为真了吧?
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劝为好?
宋婉茹脑子里嗡嗡的,理不清头绪,也说不出辩解的话,她只能不停地哭,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钱姨娘见状过去替她擦擦眼泪,温和道:“白宋两家刚闹过一场不愉快,你暂时不能接受,我理解,所以,我给你时间慢慢接受。”
宋婉茹摇头,堵在心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哽咽好几次,才挤出一句话。
“我不嫁,你给我再多时间考虑,我也不会嫁给他。”
钱姨娘:“……”
“你执意不嫁,是不信他,还是心里有了人?”
宋婉茹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没有勇气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她抽泣道:“我不信他,怎么都不信。”
钱姨娘:“……”
“我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能一味抓着别人的过去不松手。”
宋婉茹哭着看她不说话。
“看来,我劝不动你了。”
钱姨娘无奈,“也罢,你先冷静一些,我相信,你总会想通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但她没走几步又回头,闷了一口气,道:“儿女婚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这事我已定下,你当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宋婉茹惊得睁眼,“姨娘……”
她话未说完,钱姨娘早已消失在她身前。
宋婉茹身子一软,无整个人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难以接受。
“她竟答应了,连祖母都反对的事情,她竟答应了……”
顷刻间,宋婉茹又哭得不行。
哭声惊动到门外婢女,她连忙进来,一边替宋婉茹顺气,一边安抚道:“二小姐,您别哭了,当心把身子哭坏了。”
宋婉茹又哭了好久,才顺了一口气。
她猛地抓住婢女,抽泣道:“我要见祖母,要她给我拿主意。”
婢女面带为难之色,“二小姐,老夫人今早去了金佛寺,您这会儿出门怕是赶不上了。”
宋婉茹大惊:“祖母去那儿做什么?”
婢女回道:“老夫人近日总觉得身子冷,但脉象又没有问题,侯夫人提议让她去金佛寺静养些时日,那里比京城暖和,也安静,老夫人深觉疲累,便答应了。”
宋婉茹猛地松手。
怎么会这么巧?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宋婉茹想不出名堂,但她还是忍不住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
“二小姐,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奴婢觉得,钱姨娘不会害您,也许.......”
“我不嫁。”
宋婉茹猛地回神打断婢女的话,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就是孤独终老,也不愿嫁给他。”
话一说完,宋婉茹脑中瞬间浮现出萧奕成的影子。
她不禁凝眉,暗道:她的心,她的人只能是萧奕成的,谁都不能夺走。
再想到她委托江绾试探萧奕成心意一事,宋婉茹又猛地起身,擦着眼泪道:“我要去见四姨娘。”
她说完,便风尘仆仆往外走去。
眼下祖母不在,找侯夫人根本没用,所以,只能找江姨娘出主意了。
此时,江绾正在忙炼药一事,她见宋婉茹匆匆奔过来,又满脸泪痕,她满眼困惑,连忙安排她坐下。
江绾向宋婉茹递过一副帕子,轻声问:“怎哭得像个花猫似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