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话最终在一片沉默声中结束，暗夜魔女回到了镜面的世界，段明渊并没有阻止对方。

    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第二天安排好了计划。

    圣都藏书馆一日游。

    这是圣都最宏伟的建筑之一，也是余烬帝国人的骄傲。

    在面对星球“茧”化时，他们尽力抢救出了那些文化、艺术的瑰宝，通过方舟将它们带来这里，并最终妥善地保管在了圣都藏书馆里。

    在这栋建筑里，他能看见数千年的文献，也即赫雅所提到的“历史正文”。

    赫雅是一个绝对中立的军火商人，她主张的平衡之道，就是避免某一方的势力太过强大，成为这个宇宙中所剩下的唯一一个声音，尤其是让那些来自虚空的恶魔成为主宰。

    用她的话来讲，这并不是种族歧视，她只是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不会做生意的人。

    『到了。』

    走在两人前方的机器人停了下来，再往前几步就是圣都藏书馆的阶梯，它通向了一座恢宏的建筑，这座藏书馆就如同一座巨大，据说这里保管着所有和余烬教会有关的秘密。

    按理说，像段明渊这样的异教绝不可能染指这样的神圣之地，但在今天早上，段明渊和教皇达成了一笔交易。

    用烈日动能空调的设计蓝图来交换藏书馆一日游。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教皇不得不答应了这个无礼的要求。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负责领路的浸礼兴致缺缺。

    审判官拥有自由进入高塔的权限，但她几乎从不会使用这一权限。

    她不喜欢看书，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总能让她昏昏欲睡，有这些功夫，她更希望段明渊帮她制造一个家庭版的游戏大厅，最好还是能连接到官方网站上的那种。

    她喜欢赛车和冒险类的游戏。

    然而现在，教皇命令她全程陪同段明渊进行参观，其中最主要的是，是监视他们，禁止他们窃取教会的机密。

    “为了满足好奇心。”

    『好奇心？』

    走在前面的浸礼耷拉着眼帘。

    她觉得人的好奇心可以有很多种，比如在一旁围观她的赛车游戏水平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不比在藏书馆里看书要有趣得多？

    “我很好奇，虚空恶魔一直都是余烬教会的仇敌。”

    『实在是太遗憾了，这里没法满足你的好奇心，因为教皇说过，你们不能翻阅高塔上层的书籍，所以不如直接放弃，去我家里玩游戏吧，我的房子很大，里面还有空调。』

    浸礼极力游说，甚至把空调都作为了自己家的东西。

    这里实在热得要死——尤其是对段明渊和九月这样的异教徒来说。

    『我觉得你应该心疼一下你的女朋友，她已经热得吐舌头了，再这样下去是会中暑的。』

    “我还可以坚持！”

    九月立刻表态。

    在正事上，她可从不拖后腿。

    浸礼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她可是在为这只狐妖发声，可对方根本不领情！

    『那你们也没法查阅高塔上层的书籍，你想知道的事全都写进了那里。』

    “但你可以。”

    段明渊淡定地说道，在动身前，他已经调查了藏书馆的权限问题，教皇虽然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他们的访问请求，但却对他们的行动限制得很死，只对他们开放了高塔中下层的阅读权限，这两个区域只有一些诗歌、书画等艺术类的作品。

    真正重要的文献，都被收录进了高塔的上层区。

    但他还了解到，每一个审判官都拥有进入上层区的权限。

    『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浸礼满脸不可思议。

    教皇可是特地让她监视两人，禁止他们擅闯上层区。

    “因为教皇的命令是让你看住我们，但却没让禁止你去上层区查阅典籍，然后把里面的内容转达给我们。”

    段明渊的话让浸礼陷入了沉默。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

    教皇的确没有这么说过，但在其他的一些教条里，她如果这么做了，很可能涉嫌向异教徒泄露教会机密，这可是非常严厉的指控。

    『我为什么要帮你？』

    浸礼问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又如何？』

    她不服气，难道朋友就能为所欲为吗？

    “朋友就会帮你在你的大房子里安装全套的烈日能量驱动游戏设备，不但能链接上官方网站，还有全平台游戏的游玩权限。”

    在与赫雅相处的时间里，段明渊学到了许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善于观察他人的内心，发现对方内心深处的渴望。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你就离赚大钱不远了。

    不过他现在并不想赚大钱，而是希望查看一些高塔上层的藏书，他总觉得余烬教会与虚空恶魔之间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而所有的答案应该都被记录在了高塔的顶端。

    不出所料的，在听到全套烈日能量驱动游戏设备时，浸礼小朋友的眼睛都直了。

    “当然，只有游戏设备还远远不够，你还需要一台超大液晶显示屏，一个家庭影院，冷饮设备和零食传送终端，这样你随时都可以邀请朋友来到自己的家里，享受一场难忘的派对。”

    谈生意的第一步，挖掘出顾客内心深处的渴望。

    很显然，段明渊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一技巧。

    走在前方的浸礼脚步越来越慢，在听到超大液晶显示屏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走不动路了。

    但赫雅说过，为了促成一笔高质量的生意，他还必须做到第二步——让顾客了解到他们作为卖家的不可替代性。

    段明渊继续说道，“考虑一下吧，至少在未来的二十年之内，你很难找到其他能帮你安装这些设备的人。”

    这成为了压垮浸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吧，你要找哪几本书？』

    浸礼做出了决断。

    她觉得段明渊说的没错，他们是朋友。

    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虽然这很可能涉嫌向异教徒泄露教会机密，但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看向了跟随在自己身旁的机器人。

    是机器人泄露的，关她什么事？

    “很好。”

    段明渊将准备好的书单递交给了浸礼，他和九月站在一楼，望着浸礼很快便消失在螺旋阶梯尽头的身影，九月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即使是她，都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刚才明渊先生和浸礼之间的对话，让她联想到了在马路上用棒棒糖蒙骗小女孩的怪大叔。

    “明渊先生，你变了。”

    她很伤心。

    “嗯？”

    “你变成食人魔诱拐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