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不热衷看电影,没留意过近期有什么新片上映。
不过今天来看电影的人是真挺多的,因为播的是动画片,影厅里大人小孩都有,几乎没有空位。
这个动画片虞惜没怎么听说过,不过内容还挺好的,欢快又正能量,不需要费脑子。
昏暗的环境里,虞惜从未有过的放松,恍若一只沉在深海的鱼,什么都不用管,独享一片安静。
可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电影结束后,灯光照亮的那一刻,虞惜有种回到人间的抽离感,一股莫大的失落反扑上来。
她不止一次感慨,活着真累。
生离死别,身不由己,仿佛一条条沉重的锁链,牢牢盘在她腿上,让她前行的每一步都如此艰难。
靳灼霄:“走吧。”
虞惜长睫翁动:“嗯。”
散场的时候,人流很吵,虞惜一句话都不想说,甚至有点烦。
直到坐回车里,她耳边才彻底安静下来。
但虞惜心情并没有变好,像收不回魂一样,莫名盯着虚空处发呆。
靳灼霄并没有马上开车,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到虞惜面前。
虞惜慢半拍才回神,看清靳灼霄手上是一个黑边悬浮薄膜首饰盒,里面放了一对白色小花耳坠。
她转头看向靳灼霄,有些不解:“给我这个干什么?”
靳灼霄:“礼物,元旦快乐。”
听见这话,虞惜心口有些涨,她把视线落回礼物盒上,抬手接过,仔细看着盒子里的耳坠。
耳钩下是一条细长的银色金属链条,末端坠着白色小花,造型有点像玉兰。
看质感应该是玻璃,花瓣重叠,一副含苞待放的模样,不过做工似乎不太熟练,细看有些地方比较粗糙。
“这是我自己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难,成品不太好看,”靳灼霄说,“你不想戴也没事,但不要再还给我了。”
花上粗糙的痕迹,流露着某人笨拙的诚意,不经意触动虞惜的心。
她情绪低落了一天,此刻因为这个小惊喜竟有点想哭。
虞惜忍着眼前的酸涩,盯着耳坠看了许久,轻声道:“没有,我很喜欢。”
说完她降下车窗,从首饰盒里拿出耳坠,看着后视镜戴上。
戴好后,虞惜看向靳灼霄,问:“好看吗?”
靳灼霄眸深似海,里面好像有波涛翻涌,卷起暴烈的爱意,声音有些哑地说:“好看。”
“谢谢。”虞惜眸光流转,像碎了星。
这个礼物在她意料之外,像突然炸开的烟火一般,点亮了她灰暗的心境。
靳灼霄看着她默然两秒,拨了拨虞惜耳垂上的玉兰,低声说:“虞西西,喜欢我吧,我不比陈稳差。”
虞惜心脏颤动,越跳越急,好像在催促她将真心话宣告于口。
可想起杨惠涓,嗓子又像堵住了一样,难以发出声音。
虞惜低着头不敢看靳灼霄,咬紧牙关,手指紧紧蜷缩到一起。
就在她以为气氛又要变得僵硬时,听见靳灼霄说:“不用有压力,我会慢慢追你。”
说完他便像翻页了一般,发动车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虞惜的情绪却没有轻易翻过,她现在对靳灼霄充满了愧疚。
回学校的路上,虞惜看着窗外想了很多。
她不想吊着靳灼霄,既然靳灼霄愿意为她改变,那她也愿意和靳灼霄真心实意地谈恋爱。
但杨惠涓始终都是他们关系发展的一个大槛,所以虞惜得尝试迈过去,一直逃避不是办法。
思忖之后,虞惜决定先旁敲侧击,试试杨惠涓对她谈恋爱的反应。
*
因为放假,整栋宿舍楼都比平时空荡,乔伊宁也回家过节去了,今晚宿舍只有虞惜一个人。
她回来的时候宿舍灯是灭的,开了灯空气也充盈着孤独,加持着心里的落寞。
虞惜长长呼出一口气,走到书桌前坐下,点开微信准备给杨惠涓发消息。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打了好几条消息,纠结之后都删了。
最后实在是烦了,就随便写了一条,然后直接发出去:【我寒假不回去了。】
杨惠涓可能还没看见消息,所以没回,虞惜只能忐忑地等着。
大概过了两分钟,杨惠涓发来了消息:【你不回家去哪?】
虞惜回道:【留在桦宁上班。】
消息刚发出去,杨惠涓就打了电话过来。
虞惜深吸一口气,滑了接通:“喂?”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杨惠涓敏锐的声音传来。
虞惜心跳空了一拍,强压下慌乱,否认道:“没有。”
杨惠涓:“那你怎么不回家找班上?”
虞惜抿了抿唇说:“这边工资比家里高,而且我怕抢不到回家的票。”
听见这话杨惠涓语气里的警惕才轻了些:“随便你。”
虞惜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因为杨惠涓的询问,她反而不敢开口试探了,只问:“你怎么会觉得我谈恋爱了?”
杨惠涓:“我怕你不回家是被男人迷了心窍,前阵子隔壁小区就有个女孩跟男人跑了,家里报警到现在还没找到,这闺女不就白养了吗。”
虞惜扣紧手指,不知道说什么。
“我跟你说,你在外面上学就好好上,别乱谈对象,尤其是外地的,容易被骗。”
杨惠涓说:“等时机合适,我会帮你介绍条件好又知根知底的,听见没有?”
虞惜心脏像绞在了一起,连呼吸都难。
杨惠涓:“怎么不说话?”
“没事,”虞惜声音有点干地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杨惠涓:“嗯。”
挂断电话后,虞惜呆坐在椅子上出神。
宿舍安静的过分,她心里积攒的情绪在此刻发酵膨胀,终于没忍住崩溃,哭了出来。
虞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靳灼霄态度决绝,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也舍不得继续伤害靳灼霄。
可如果答应跟靳灼霄在一起,杨惠涓又不知道会怎么样,回头靳灼霄还要被她的家人缠上,虞惜只是想想都觉得抬不起头。
她像陷入了一个死局,完全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