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
“答应,答应还不行吗?你别玩了,快静音处理呀!!!”
几乎是在婆婆电话窜进来、号码闪动那一刹那他才调整为静音模式。但凡有一丁点儿差错,换来的代价将是全军覆没。
“进......进屋去。”
“亲一个抱你进去。”
“王伟你别太欺人太......”
结果话到此不知怎么外头又响起一道声响来。这几乎令我整个人到了最为慌张的时刻。而且外面的人就在门口,能感受得到。
我猛地抓紧他肩膀。他虽有隐忍,神色之中带着更多的却是痛快。一副势在必得气吞山河的样子。还带着几分邪魅和强硬的底气赋予的慵懒。
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和现在随时要功亏于溃的我形成天壤之别。
“砰”地一声。面前的门被撞出动静来。我的心跳到最高点后最终停滞。
“谁?!”
就在这时王伟还朝着门口吼了一句。
我又抓了一下他肩膀。目光始终锁着他,仿佛他是现在唯一能保住我的人。除他之外我都没法相求。
我在心里祈祷:千万千万别乱说话呀!别乱说。
“我!林峰,怎么了?!不认识啊?!!”
“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注意撞了一下。这么凶做什么?!”
“.......没事就行,看着点走!”王伟应。我没想到外面居然是林峰。他真的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吗?
我不敢笃定。
但是王伟轻抚我的脸,眼神示意我别着急,别怕。我的心又被安抚得静了一些。
我冲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没事,不然老子还能找你叙旧啊?!小家家的,不就是一破门吗?!又撞不坏,呸!!!”
林峰骂骂咧咧地走远了。我的心才彻底回落。立马叫他回屋里。王伟却不急了,就着现在这样子按部就班地提醒我,他的手滑落到我的下巴,捏住,上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
刚刚林峰突然那么一闹让我脑子有点儿醒不过神。
“那我帮你回忆回......”
我立马反被动为主动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可以进屋了吗?!”
他轻声哼了一声。
幸好这家伙没耍赖,说进屋也就进屋了。不然还有我头疼的。进屋,门上了锁。整个屋子里只有沙发、桌子、还有一个放东西的柜子。
主卧。
一张床。
一个床头柜。
还有一个简易衣柜。我下意识望向窗户,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竖起了两条长长的还未散开的窗帘来。纯色调,还是牛油果色,不那么刺眼,却特别醒目。
“等等。”
话闭,他几步跨到窗边双手往中央一扯,窗帘严丝合缝地合上。这颜色展开更为醒目。我下意识手肘撑着床,看向那边。
他走了过来,把我往里托了托。
“看什么呢?”
温热的吐息落在我耳边。
我下意识用手挡着他,眼皮子朝着窗帘轻佻:“什么时候安装上的?”
“从你那儿回来的时候。”他说。
我的心被他的话带得咯噔一声响。
“你......我是说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没话找话说,侥幸地想把战局扭转过来一些,哪怕主动权朝着我倾斜一点儿也行。
总不能被他吃死!
“一会儿再说!”
“唉,你......王伟。”
.......
可不知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的梦境。我似乎听到婆婆的抱怨声,孩子噫噫呜呜想让人和他说话聊天的婴声婴语。
最为直观的是面前浮动的窗帘。
屋里没风胜似风。
王伟单手搂着我靠着枕,另一只手抖出床头柜上的烟点燃。烟雾瞬间加深整个屋子的缭绕氤氲氛围。
一切,如梦如幻。
似真似假。
可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却是那样有温度,叫我没办法忽视。
“我得走了。”
我倾身打算起来。只是还未坐直就被他往后轻轻一拉,我又靠了回去。
“再躺会儿。”他说。烟已经被他吸了三分之一,那一抹猩红很明显。让我看得失神。
“我真得走了。”
我再一次找回理智来。意料之中地,我再一次被他拉了回去。他倾身,吻又落了下来,另一只手还拿着烟,我瞪大眼,推着他提醒他:“烟,烟!!!”
差点就要烫到我!
“你说.......”他大拇指轻抚着我手臂,酥酥麻麻,我又要失掉理智了。我努力回神,却瞧见他把烟头靠近我,再靠近。
然后在我的惊慌失措中把他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全:“他都回来了,我是不是应该留下点什么,让他别对我的人动心思?”
“你......你发什么疯?什么你的人?”
“在我怀里,不是我的人?”
“......”
这人的脑回路真是令我心头佩服。我不知道他上哪儿找的这么多理由。我捏着他手臂的肉。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大概就是说的他这类人。能捏得起肉,而且肉里似乎都能传递着力量和冲劲儿。
令人不由心生唏嘘。
“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打乱了?”
“说说看,怎么乱的?”他把我的手拉走,包裹在他掌心里,然后一起合盖在他的心脏处。
那强有力的心跳还未平静下来,还有脸上慵懒而肆意的笑,惹得我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心神又开始小鹿乱跳。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的承诺了?”
一开始我就和他说过,为了我儿子不被人指指点点,为了林峰卧病在床的老妈,先暂时保密我和林峰离婚的事儿。
或许也是这样让王伟心有不快,没安全感。
“怎么?离婚这么久了你还打算帮一个把你踩到谷底,只想让你当保姆做护工的男人?”
“.......”
“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变成这样?”一开始林峰也不像这样的,以前,最起码还有点基本的良知。最起码和我说话也没那么不客气。
“我说不会你就信吗?”
“?”
他掐灭烟,再一次折过来。盖住我头顶的光线。我心跳又开始加速。他额头还渗着细汗。
他分明的五官也更为硬朗,富有攻击性。
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却又噙着温柔的眼。
“事儿从来就不是说出来的。李云烟,难道没人告诉你,看一个人,一定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实实在在做了什么吗?”
“所以呢?”这家伙是想勾着我,想让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和他相处,在这期间看清他。
“所以,我对你如何。这已经告诉你了!”
“唉,你!!!”
......
后来,我又听他说:“知道窗帘为什么选这个颜色吗?”
“为什么?”
“因为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看住你。”
“......”
“干嘛?”
“今晚就在这儿,别回去了。嗯?”
“不行,我......”
“还想回去继续当保姆?”
外头确实没听到林峰回来的动静,而且我的手机也是静悄悄的。屏幕都没亮过。
即便离了婚,但为了儿子他们都没找过我。
我的心还是被这样的现实刺了一下。
“我舍不得你。”他似乎也发现我的不对劲儿,以为我为他这话生气了。又开口解释。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样子十分虔诚,像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真诚男孩儿。
叫我看得心动。
“......就算不是为了他们,儿子是我的。我自己生的,我得对他负责。”
这确实是我此时此刻想回去的唯一理由。曾几何时,在刚发现林峰不负责的苗头时,我也冲动地想过带儿子一走了之。
可是去哪儿?
娘家?
娘家人上次和我的聊天记录是在中秋节时。
甚至告诉我,说别回去自己买两个月饼吃了得了。来回折腾,还浪费路费。
说有那两个银子不如给他们转账过去他们自己买点月饼,买点柴米油盐吃。
这种状况不会有人欢迎我回家。
那去外面?镇上?县城?或是出省打工?
几个月大的孩子,我带着出去喝西北风去吗?
妥协,有时候并非出自自愿。现实在我头顶扣了一坨屎,可我当下只能认了,默默吃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那种痛不会一下子就要人命,却绵延到浑身,一点点持久而高效地发作着。
折磨人心。
他没应,我却真的不能再待下去。
一边系扣子一边和他说:“走了。”
“嗯。”
这话让我心里有些没头绪。未免太冷了吧?即便是不愿意一个人待着,但也应该给我点暖意吧?
男人,或许也就都是这个样子。他刚刚不还说了吗?别看人说了什么,只看人家做了什......
几乎是刚想到这儿,突然他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我整个人被他收拢,再收拢。
一下跌坐在床。
“......松手。”我心里有些委屈,为刚刚他那一个“嗯”字。
他的头从背后靠在我肩上,脸贴着我的脸。
亲着我耳朵,好几下后才说:“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会注意着你的安全,但我只能通过你们的对话和动静来粗略判断。这样不够具体。
关键时刻,把我推出去挡剑,记住了?”
他说:关键时刻,把我推出去挡剑。
把他推出去挡剑。
我的心似乎再一次跳停了。刚刚我还委屈巴巴的,只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从这屋子走出去,我甚至会晾他一段时间。
可现在那样的心态又在他的几句话下消散不见了。
“怎么挡?”
“随便怎么都行。只要能把脏水泼在我身上就行。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侧目看着他。都这样了还有一个要求?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听到他认真地对我道:“我的要求就是,泼脏水给我可以,你必须毫发无损。”
怎么从他家里出门又回到家的我已然记不清了。只记得我把儿子抱回怀里婆婆和我搭话时我脑海里都只有王伟说话的声音。
“等等!”
我抱着儿子刚转身要走出婆婆房间的门时突然被她喊住。
这一声喊叫我心头咯噔一声响,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我扭头:“干嘛?还想挑唆你儿子跟我吵架......”
“你脖子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