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跪在堂前大殿,脑袋紧紧挨在冰冷的砖块之上,双手则是支撑在身前,脸面被隐藏在袖袍的下面,眼神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在陆光武和赵无梦的劝说下,赵正南还是倾向于求和的。
既然他已经是叛逃到了赵国,那么就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紧咬舌根,瞬间的痛楚让大脑变得清醒起来。
这才离开没有多久,反倒是让陈庆距离太子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再一次占领了整个内心。
“陛下,您仔细听我说,陈庆这个人,虽是我的兄弟,且接触不多,可依旧对他的性子有着很深入的了解,其野心极大,如今又得到了父亲的赏识,您若是一味地退步求和,只会让他更加的得寸进尺!”
“所以,千万不能就此罢手,军事上的差距可以暂且抛开不谈,咱们一定不可以认怂,否者赵国包括您在内的子孙后代,将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话说得有些重,就连陆光武也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但六皇子毕竟是陈庆的兄弟,他对这人的了解肯定是更加深入的。
大殿之上,顿时陷入到了一片沉寂当中。
文武百官下意识地低下头来,目光盯着脚面,一言不发。
国之存亡问题,已经是严肃到让他们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六皇子,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赵国冒不起这个险,仅剩四万不到的兵力,再起争端,无异于是对国力的削弱,至于割地的条件,还有商谈的余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正南轻叹一声,心里已经是逐渐有了决断。
“可是陛下,赵国和梁国本就是实力相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中原大地之上,也只能有一个强盛的国家,咱们若是能将梁国给拿下,大片的领土和资源,都将会是咱们的,而陈庆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绝对不能相信的!”
六皇子神色变化,依旧是没有放弃劝说。
他心里对于陈庆的憎恨早就在离开梁国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站在他的视角来看,这场战争只要爆发,自己就是绝对的受益人。
赵国战败,依旧可以回去梁国,而梁国战败,那么他就是功臣。
所以今天无论使出何种手段,也一定要促使赵正南对越州出兵,最起码先拿下陈庆。
“陛下!六皇子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如今的梁国有皇帝,他陈庆只是太子,除了占据了一个越州之外,能力也是有限,自然无法左右梁皇的想法,既然他有意求和,咱们应该顺其自然才是!”
陆光武带着将士们在战场之上拼杀,早就看清楚了这场战争的本质。
身为赵国的大将军,什么仗该打,什么仗不该打,心里还是有数的。
此番前往越州,陈庆所提出来的要求虽然过分,可也留有余地。
为了赵国的发展繁荣,还是暂时委屈一下为好。
“无梦,你怎么看?”
赵正南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赵无梦,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无奈抉择,此刻则是需要一个契机提出来而已。
至于六皇子的建议,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无道理。
“父皇,我也觉得和谈为好,战争伤财,而且影响百姓安居乐业……”
听到这话,他缓缓点头,随后颁布了命令,同意了陈庆割地赔款的条件。
见事实既定,已经无法改变,脸色阴沉的六皇子也只能作罢,快速的离开了大殿。
路途上,他是越想越气,差点没有将乘坐的马车给拆了来泄愤。
本想径直回到自己的住所,可转念一想,一个极度阴险的计划在脑海中诞生。
六皇子的确了解陈庆,割地赔款倒也符合他的作风。
可若是让自己在大殿之上说的那些话沦为事实呢?
越州的情况,其实要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陈庆看似平衡了各方势力之间的争斗,可一旦有人介入其中想要做点什么搞点破坏,应该是不难的。
叶家的叶继平似乎一直都藏着些许小心思,从未真正的臣服。
想要让赵正南出兵,就得彻底的激怒他。
赔款割地的具体事宜,陆光武基本上都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大多是一些细枝末节,按照赵国的章程,肯定是会派遣一只使团前往梁国。
而依据自己父亲对陈庆的信任,接待使团的地点肯定会选在越州。
冷静下来之后,六皇子的思路飞快运转着,让车夫改变行车路线,自己则是连夜离开了赵国都城,以自己还未曾过期的皇子身份再度回到了梁国。
叶家大宅,时值正午。
“贵客?”
叶继平得知有人上门拜访,赶忙令人准备好了茶水,一早在会客厅中等候。
“叶家家主,别来无恙啊!”
六皇子身着墨绿色长袍,为了掩人耳目,带着一顶兜帽,话音落下才堪堪摘掉,露出俊俏的脸蛋来。
“原来是六皇子啊,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挥挥手,周围下人立刻离开,顺手还带上了门窗。
“我要你办一件事,三天之后,赵国和谈的使团将会抵达越州,你要负责将他们拦截下来,然后都给杀了,最好一个不留,嫁祸到陈庆的头上,明白了吗?”
“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
“届时,赵国就会向梁国开战,这世道一乱起来,可是什么都值钱了……”
六皇子端着起茶杯,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叶继平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还不清楚吗?
“记住,做得干净一点,可千万不能让陈庆察觉出来,否则……”
茶水顺着喉咙灌入,温润的感觉混合着茶香,带来莫名的享受。
“放心,六皇子殿下,这种事情,咱也做了不少!”
叶继平眼中闪过一道绚丽的光芒来,自从越州被陈庆接管之后,他那些偷偷摸摸的勾当,都是无以为继。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直接送上门来,他怎能轻易放过。
越州这潭水,也是时候变得像原来那般浑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