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绾嘻嘻一笑,朝他伸手:“我的呢?”
“什么?”
“听说人人都得了封红,我的呢?”
她一副孩子讨吃食似的,理直气壮。末了,还扭头低声问一旁的吕侍卫:“你也得了?”
吕侍卫点头。
“得了多少?”
吕侍卫比了两根手指:“二十两银票。”
庄绾立马挺起胸膛,对裴荇居道:“我不管,我的得比他多。”
裴荇居眼底笑意盛满,伸手将她拉进门。
他攥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手指冰凉,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她披风里衣衫单薄。
“为何不多穿些?”
“我高兴啊,等不及了。”
“就为了要封红?”
“当然,这可是我最期待的事。”庄绾眨眨眼:“这还是我来这个世......来这里过的第一个年呢。”
裴荇居将她带到桌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封红递给她:“又岂会少得了你的,早给你准备好了。”
庄绾得了封红,明目张胆地捏了捏厚度,狡黠地笑了。
她留下来与裴荇居一同用早膳,然而早膳刚刚结束,府里就迎来了第一波拜年的客人。
是沈祎和乌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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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静公主早就得知庄绾回了京城,按捺多日,总算在大年初一有充分的理由过来串门。
沈祎在书房跟裴荇居谈事时,乌静公主待在庄绾的木樨院吃零嘴。零嘴是庄绾从卢阳带来的,有鱿鱼丝、甜辣鱼皮、烤鱼条等等。
“我爱吃这个味儿,香辣有嚼劲儿,真是好极了。”乌静公主说。
庄绾打量她神色,见她面上虽活泼欢乐,却隐隐藏着些变化。眉间那股纯真不在,倒是多了点清愁。
“你喜欢就多吃些,我还有,回头让人备一些让你带回去。”她说。
默了默,又开口问:“公主这些日过得如何?”
乌静公主神情只顿了片刻,又立马恢复:“很好啊,京城很大,玩的东西多,吃的东西也多。皇上还赐了我宅子,啊,我跟你说,宅子可大了,非常漂亮。花园里种了许多花,待开春了我设宴邀你去赏花吃茶好不好?”
庄绾点头。
“对了,我还在南城湖畔置办了一艘画舫,春日在那吹风赏景最是自在。我还去过南坡果园,去年秋天那里结满了果子,金黄硕大,可爱喜人。后来我还学做了柿子饼味道不错,若是得空了我再做一回让你尝尝。最近我也在学习做京城的菜式,我会做三鲜饺、鸡汤煮干丝还有.......”
抬眼,见庄绾静静地望着自己,乌静公主缓缓停下来。
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连脸上努力维持的笑意也渐渐消散。
她垂头。
“庄绾,其实我不想瞒你,我的婚后生活糟糕透了。”她说。
“但我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我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我却憋得难受不知找谁人说,如今你来了,我不怕你看见。”乌静道:“我学了很多,做了很多,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我总得有点事打发日子。”
庄绾唇瓣动了动,想劝些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乌静和沈祎的事她是清楚的,感情的事最勉强不得,她作为旁观者又怎么劝呢?劝乌静不要太入心?可乌静公主早在成亲之前就丢了心。
亦或者劝她静静等待爱情奇迹?可沈祎爱慕姜宝荷,或许打心底不愿为乌静回头。
这像是个难解的谜题,只有出题的人才清楚答案。
“不过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乌静公主又笑起来:“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成亲三年后我们和离,届时我回我的故土去。我会尽快忘记他的,我们鲁国也有好看的男子,骑马射箭可比他强多了,有时候我仔细回想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乌静抿唇拧眉,似乎又想了一遍,然后道:“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
庄绾被她逗笑。
“但这些话我只跟你说,我不会让他知道,也不会让旁人知道。”
庄绾点头:“你能这么想我松了口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乌静公主一听,顿时瞪大眼睛:“庄绾,你这句话说得极妙!我就是这个意思呢!”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又变得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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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书房里,沈祎跟裴荇居谈完事正要走,却莫名其妙被裴荇居喊住。
“还有事?”他转头。
就见裴荇居慢条斯理从抽屉里取出两个封红:“给你们的。”
沈祎震惊!
“这是什么?”
“新年封红,府里人人都有。”裴荇居故作淡然道。
“不是吧!不是吧!”沈祎跳起来,跟看稀奇似的绕着他打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素来清冷寡言的裴大人会发封红了!”
“发!封!红啊!”他重重地强调这几个字:“我没看错吧?你裴荇居居然也有这么有人情味的时候。”
裴荇居提笔写字,不理他。
沈祎打了个口哨,揣好封红兴致勃勃地走出门口。他揽过吕侍卫的肩膀,八卦兮兮地问:“你们裴大人是不是抽风了?”
见识过更多的吕侍卫已经云淡风轻:“这算什么。”
他指了指屋里屋外崭新火红的春联,说:“这些都是我们大人写的,还是他亲手贴的。”
“!!!”
听得这个消息,沈祎惊得瞠目结舌。
他慢慢悠悠地走进书房,以肘半撑在裴荇居桌前,凑近继续打量。
半晌,裴荇居抬眼:“你很无聊?”
“不无聊,”沈祎摇头,表情暧昧调侃:“我在欣赏某人坠入爱河的容姿。”
“......”
裴荇居任他欣赏,过了会写好信交给他:“尽快送去给薛罡,让他按计划行事。”
末了,又问:“你还有其他事?”
“啊!没了!”沈祎兴味起身。
接着就听裴荇居赶客:“既如此,请回吧。”
“不是,大年初一你不留我吃顿饭?”
“今日不得闲,改日。”
“不得闲忙什么去?”
“我与你不一样,自然有自己要忙的事。”
“..............”
淦!又被他骄傲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