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一诚是真没打算喝酒的，毕竟他酒量不好。
可是蔡衣侬和孙俐大老远的从沪市过来，这来都来了。
实在是盛情难却。
红酒这东西，别看它度数低，但是后劲儿却很大。
尤其是两种不同的酒混着喝的时候。
林一诚现在就感觉有些疲惫。
酒色伤身，以后要少喝酒。
林一诚心里暗暗提醒自己。
——
很多生意，尤其是在北方，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这个道理，蔡衣侬懂，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
虽然这次的酒局并不怎么正经。
“林……”蔡衣侬张口了，本来想喊“林总”的，可是现在两人，不对，是三人之间，还是坦诚相待的情况，叫“林总”有些别扭。
“有话直接说吧。”林一诚笑了笑。
“我想问，咱们合作的事儿。”蔡衣侬开口说道。
“你想怎么合作？”林一诚反问。
说实话，到了现在，林一诚都没彻底想通。
蔡衣侬先是公开跟弯弯那边儿撕破脸，绝了自己的后路。
接着又主动联系他，寻求合作。
而且还是这么卑躬屈膝，还亲自献上了两瓶好酒。
哪怕是因为声明发表的太晚，也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嘛？
这里面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情况。
既然如此，当然要不动声色，以免哪里说岔劈了。
——
“这……”蔡衣侬有些犹豫，暗中向孙俐使了个眼色。
孙俐会意，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嘶~”林一诚轻吸了口凉气。
有心想拒绝吧，又怕伤人自尊。
一向愿意为她人考虑的林一诚，索性由她去了。
嗯，下次一定要少喝酒，这次就算了。
见林一诚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蔡衣侬自以为得计，轻笑了下，说道：“你入股我们唐人，怎么样？”
“入多少股？少了，我不尽兴，多了，怕你们受不了。”林一诚一语双关道。
蔡衣侬自然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没好气的白了林一诚一眼。
“20%，如何？”蔡衣侬斟酌了一下，给出了这个数字。
“嘶~太少了。”林一诚稍微调整了下姿势，有些不满。
20%？打发叫花子呢！
“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大额度了。”蔡衣侬这句话倒没说谎，唐人有好几个股东，她只是持有大部分的股份。
“李国力有多少股份？”林一诚问道。
“25%。”
“踢掉他，把他的股份给我。”
“这……”蔡衣侬再次犹豫。
先不说踢掉李国力的难度有多大。
单说李国力这个人，他可是唐人的王牌导演，唐人的剧，基本都是他导演的。
要是没了他，唐人以后怎么拍戏？
——
“伱不愿意？”林一诚看了她一眼，稍微一刺。
“呜~”孙俐发出一阵闷哼。
这闷哼，如同重锤敲响在蔡衣侬心头，她知道，这是警告。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们唐人除了他，就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导演了。”蔡衣侬实话实说道。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导演遍地都是，就说你们那里的上戏，有多少导演有能力却没机会？”
林一诚接着又说道：“更何况，如今港圈的名声都臭了，李国力拍的剧，一股子港片味儿，你觉得，观众还爱看吗？”
“好，我听你的。”确实是这个道理，蔡衣侬思量了下后，点了点头。
“另外，那些港台的幕后什么的，也一块儿清理了，这些年，你没少被他们变着花样坑钱吧？”
蔡衣侬再次沉默着点头。
蔡衣侬注意到孙俐有些喘不过气来，示意了她一下，让好妹妹先休息一下，换她来。
“嘶~”林一诚稍稍皱了下眉。
比起孙俐这个半吊子，蔡衣侬的口舌功夫无疑要出色很多。
如今，不管哪种棒子，都已经打了，接下来也该给个甜枣了。
林一诚从来都没小看过蔡衣侬，别看她现在低服做小，但这女人的心机和手段，无一不是上乘。
要不是能真正降服，以后或许会出乱子。
哪怕她只是出工不出力，也对林一诚没有半点儿好处。
——
“星河影视和电视台的关系，你也知道，以后唐人的剧，只要不是太敏感的，基本都可以上星。”
蔡衣侬现在没空说话，只是用力抿了抿嘴。
“嗯~不出意外，今年我会收购一家视频网站，以后你们的剧，也不用愁网络版权了。”
蔡衣侬抿嘴的力度更大了。
“还有，之前你们买港台那边儿的、游戏的影视改编权，花了不少钱吧？我手里有不少版权，回头拿一部分让你们拍。”
林一诚对星河影视公司的定位，是走精品剧的路线。
他当初打包囤的那些版权，质量良莠不齐。
正好，其中那些差一些的，交给唐人去拍。
哪怕拍出了狗血剧、雷人剧什么的，就像《步步惊心》那样的，背黑锅挨骂的也是唐人，跟他林一诚，跟星河影视公司有什么关系？
蔡衣侬继续用力抿嘴。
“暂时先这样，别的以后再说。”
林一诚张口接住孙俐递来的葡萄。
或许是年份的原因，比一般的葡萄能稍微大一点，口感很不错。
“嗯，嗯。”蔡衣侬也缓了口气，抬头问道：“那胡戈那里？”
“嗯？”林一诚语气有些含糊，等着蔡衣侬的下文。
蔡衣侬坐了起来。
蛟龙入渊。
——
“那可以给他参演《建国大业》的机会吗？”
“他不是受伤住院了吗？”林一诚吐了一颗葡萄，反问了一句后，又接着吃第二颗。
胡戈当时出车祸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林一诚自然也听说了。
“他现在恢复良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能赶上《建国大业》。”
林一诚嘴里不得闲，也没有回答。
《建国大业》他既不是投资人，也不是导演，谁演谁不演，跟他有什么关系？
虽说韩三爷是他韩叔，可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但人情不是这么用的，他跟胡戈都不认识，也对“逍遥哥哥”没滤镜，凭啥？
林一诚却不知，他这一沉默，算是歪打正着了。
蔡衣侬语气有些急促，道：“你之前对我有意见，冲我来就是了，别对付人家孩子啊，这孩子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妈妈还得了癌症，现在他自己又遇上了车祸，他……”
蔡衣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又急又快，林一诚差点儿没忍住。
林一诚这才明白过来，这整件事儿里，他之前一直没想通的地方到底是哪了。
——
怪不得蔡衣侬要对他出此下策呢。
原来是韩叔的助攻啊。
想必，是唐人想要让胡戈参与进《建国大业》，被卡住了。
说起来，这里面也有林一诚的原因。
当初他给韩叔提了个醒儿，让他注意《建国大业》演员的国籍问题。
没成想，韩叔更加上纲上线了，进一步扩大了范围。
不过想想也对，《倡议书》都发出去了，二流报纸等媒体也明确表态了。
中影虽然限于自身性质的原因，不太好明着跟进，但韩叔这个老狐狸，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国籍不对的不能用。
立场不正的不能用。
身上存在问题的也不能用。
胡戈本身立场没问题，可是他所在的唐人……
唐人之前可是跟弯弯往来密切，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的。
韩叔这人吧，谨小慎微，老奸巨猾。
让他剿匪，他或许没有这个胆子。
但是借着剿匪的名义，欺负下唐人这种小喽啰，他还是有胆子的，而且很大。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后，林一诚笑了。
韩叔真是个好叔叔，这次的助攻来的好，来的巧，来的妙。
要是没有韩叔的助攻，林一诚也没机会吃下唐人这块蛋糕，还顺便喝了人家两瓶红酒。
嗯，抽空得感谢一下韩叔。
真希望以后这种助攻，能多多益善。
——
“行吧，回头我给韩叔说一下，让他给胡戈一个角色。”林一诚答应道。
龙套也是角色嘛。
就算在以后的成片里被剪掉了，那也不怪林一诚。
胡戈进组了没？出演了没？
反正，林一诚答应的，都做到了。
“好好，谢谢了。”蔡衣侬连忙点头，心里也是一凛。
林一诚叫韩三爷“韩叔”，两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如此看来，卡胡戈角色的事儿，就是林一诚的意思。
“你对你们公司的一哥很好嘛。”林一诚随口说了句。
蔡衣侬听了这话，却会错了意，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情况下。
“你别误会，我是看这孩子不容易，拿他当弟弟看待，就像我对小俐一样，对吧，小俐？”
说着，蔡衣侬换了个位置，还顺势推了一把孙俐。
“嗯，没错的，K姐对我们都很好的，像姐姐一样。”孙俐“接棒”说道。
“呵。”林一诚笑了笑，没说什么。
确实是好，姐妹俩这都玩儿起接力赛了，感情能不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蔡衣侬的这个好，也仅限于几个人，比如现在的胡戈和孙俐，还有以后的刘施施。
其他人嘛，譬如林狗，东亚劲夫这种，可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
这场酒局，从傍晚一直喝到了深夜。
林一诚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就告别了蔡衣侬和孙俐两人。
她们两人也没有出来送林一诚，喝多了嘛，浑身无力的很。
因为身上带着酒气，林一诚自然不方便找景恬或者范小胖。
索性在不远处的一个房子住了下来。
这房子也是他的，前段时间，李玥芳刚帮他买下来的。
目前，除了CY区，京城各地，都有他的房产。
三十如狼。
同时对付两头饿狼，又多次犁庭扫穴，林一诚纵然是铁打的，也很是疲惫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后，林一诚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林一诚拍了拍脑袋，拿起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周成功和刘明军的。
两人都没打通，都给他短信留言了。
林一诚简单翻看了下，也没什么大事儿，都是正常的汇报各自的工作。
他也就没回。
有件正事儿还没做呢。
——
话说，自从上次听了高媛媛老师的讲课后，林一诚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只要不是太忙，又不在景恬或者范小胖身边儿的时候，总会给她们发一条短信，来几句土味情话。
感情是需要用心经营维护的，渣男的感情，更是如此。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林一诚先点开了通讯录里的“泡芙小姐”。
“甜甜宝贝，早餐吃的什么？昨晚在公司加班，累了的时候看了下电视剧，我发现一个问题，知道你和仙女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仙女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真想咬你一口，尝尝你到底什么做的，居然这么可爱。”
紧接着，林一诚又点开了另一个，备注是“锦毛鼠”。
“宝，想我了没？你的声音最好听，你身上的味道最好闻，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真想变成你的猫，慵懒的躺在你怀里，打个滚，蹭蹭你。”
两条短信都发完后，林一诚满意一笑，伸了个懒腰。
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通常，景恬和范小胖两人，在收到这种短信后，都会很快就回复过来。
而林一诚就会等上一会儿，抻上一抻。
要让对方知道，他工作很忙，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给对方发的短信。
如此一来，心意到位了，对方也感动了。
林一诚自己，也轻松了。
——
一路吹着口哨，来到卫生间。
先刷了牙，然后洗澡顺便嘘嘘。
一套流程下来，才用了几分钟时间。
李玥芳是个合格的助理，每套房子里，都给他贴心准备了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林一诚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回到卧室。
拿起手机一看，短信提示是零。
景恬和范小胖，都没有给他回信息。
林一诚稍微愣了下，也没太在意。
先给周成功和刘明军回复了几句。
然后又去冰箱里翻找了下，做了点儿吃的。
牛奶、红肠、煎蛋，简约而不简单。
老话说的好，吃啥补啥嘛。
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林一诚再次拿起手机。
短息提示还是零。
林一诚不由皱起了眉头。
要是一个人没有回复，可能对方是在忙。
可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回复，难道是巧合？
林一诚的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