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青山现身露面开始,王总兵和陈队长等人见他待人和善,性格爽朗,跟阴暗奸邪的葛云、周守道等人全不相同。
但他在命令手下时,那语气听来却如是冷血无情的地府判官一般。
霎时间众人不禁都是后脊背冒出凉风来。
石青山的一众手下果然急忙转过头来,紧紧跟随在石青山和李瑜二人身后。
王总兵跟陈队长等人见了,这才放心随李瑜向远处走去。
站在卧房,保护金玉珠的几名士兵立马派出一人溜出去,快马跑到衙门召唤援兵。
距离金玉珠所在卧房近四里之外有一个凉亭,常年无人经过,荒凉破败。
琳琅满目的杂草、蛛网,名曰“望江亭”。
众人手中高举火把,恭迎着李瑜和石青山并肩走进去入座。
这石堂主为人处世应该很是讲究,他见李瑜身后只有三个士兵,竟也不占李瑜便宜,只带了三名手下走进望江亭。
其余弟子一概留在亭外,分批站列。
两人各自身后的几人同时将手中火把推到石桌之上,屏息凝气,一声不吭。
李瑜深深的打量了石青山一眼,顿了一顿,问道。
“莫非石堂主也是为了钱副教主而来?”
石青山既未点头,也未摇头,上身往前倾了一倾,手指关节敲击在桌面上,认真说道。
“李瑜,在下诚心相告,你若不将那金玉珠交出来,纵然你有三头六臂,那你也是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汉中的。”
此话一出,站在李瑜身后的王总兵等人立马睁大双眼,一齐拔刀出鞘。
李瑜快速举起右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李瑜皱眉道:“李某自从来到汉中之后,对张大教主的五斗米教如雷贯耳,贵教人多势众,神通广大,在这汉中之地行事霸道的很。”
“但两日之前,贵教的两位堂主加上那位钱副教主,他们集结在一起联手围攻李某,可惜他们技不如人,没有成功将李某拿下。”
“石堂主,李某见你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物,不像那些粗鲁野蛮之徒。”
“倒是想要问个明白了,诸位如此为难李某,莫非真就是为了钱副教主的私事么?”
石青山微一沉吟,说道:“李大人,实不相瞒,其实自从我们张教主归天之后,神教四分五裂,每个人都想要执掌教统,发号施令。”
“在曹丞相取得汉中各地的实际统治权之后,您奉命前去四川攻打刘玄德,那时我们神教内部连续爆发了几场大战,死了很多知名人物。”
“这些都是不为人所知的。实际上我跟您并非敌人,所以今夜才会如此诚心相告,真是为了您和金姑娘好。做人一旦过于执着,只会害了自己。”
李瑜大吃一惊,心想石青山跟钱副教主、葛云、周守道等人出自同教,同气连枝。
对方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偏袒之言?
而且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跟金玉珠好。
奇怪得很。
再者,石青山率领一众弟子躲在屋顶窥听窃视,分明是用卑鄙手段准备在暗中狠狠的暗算自己。
然而在事情败露之后,他却又为何如此友善?
李瑜心乱如麻,结合起刚才石青山说的这些事,心中已经想明白了,看来五斗米教的六堂之众,其实根本不是为了钱副教主的家事。
可他们一致要将金玉珠抢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金玉珠不过是一个普通民女,莫非其实身份耀眼,对自己多有隐瞒?
石青山仿佛一眼瞧破李瑜的心思,认真道:“李大人,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其他的你不要问,一来,对你没有好处。”
“二来,对在下可能也是引发神教内部众怒的不义之举。”
“你一定要把这句话记在心上,现在我们神教每一支力量都想要抢到金玉珠,你若不双手交出,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汉中。”
李瑜盯着石青山的双眼,一言不发。
陈队长本就已给五斗米教的人吓破了胆,此时终于按捺不住,叫道。
“姓石的,你这算何意?你是借着你们五斗米教在汉中的势力威胁恐吓李大人啊!”
“你可睁大双眼看清楚了,我们是曹丞相的士兵,妈的,多年来戎马生涯,又岂是你们这帮江湖的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王总兵本来不想多言,但见陈队长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不必克制,说道。
“姓石的,你若不服,那就把你们五斗米教所有能够叫来的人全部叫过来,咱们两伙人马在这成固县,嘿嘿!好好的较量一番吧。”
“看看到底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刀剑锋利,行与不行,全看在你一句话,奉劝你少来装神弄鬼!”
石青山坐在李瑜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瑜双眼,说道。
“两位大人,在下是敌是友,难道你们看不出么?”
王总兵跟陈队长相视一望,立马咬紧牙关,便要将各自手中削铁如泥的钢刀直接架在石青山的脖子上。
李瑜用力一拍石桌,说道:“别多嘴!”
王、陈二人心中轰然一震,急忙低下了头。
李瑜把石青山刚才所说的这些话用心品了品,说道:“实不相瞒,我跟我家夫人先前私定了终身,我夫妻二人共为一体,只要有她在,那就有我在。”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若要我交出我家夫人,那是万万不能,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倘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哪怕是一统天下九州,却又有什么风光的体面的可言!”
石青山知道李瑜是一个聪明人,心中不可能对眼前的危局没有数。
听了李瑜的这番话,不由得眼前一亮,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必勉强了。”
“今夜躲在屋顶偷窥偷听,那是在下行事无礼,但在下可以跟李大人您保证,今夜之事绝非为了害您跟金姑娘。”
围站在望江亭之外的一众手下一言不发,一个个深深的低着头,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