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ianqihaotianmi.org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夜风暗影(一)
    夜色罩下,繁星点缀暗河,虫鸣蛙声不断,夜风爽适,林中静谧,草地柔软清凉,躺在其中便觉心中安宁通畅。

    由于被耽误了时间,柳山明等人最终没能到达客栈,选择在靠近溪水的一片杜仲林里歇息。

    一伙儿人赶在夜晚完全来临前搭好了帐篷、生火做饭。与枫生自然也有份,只不过为了防止他逃走,洛寻川只解了他上半身的穴道,让他有手吃饭——他可不想手把手的给这人喂饭。

    与枫生和洛寻川以及其他几个人围坐在一处火堆,柳山明和莫青竹则带着柳京墨和阿野在另一处,柳苏木由于身体还未恢复,只好待在马车里休息。

    从阿野出来的那一刻起,与枫生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白天的时候没机会看清楚她的脸,现在虽然是晚上,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还是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阿野知道与枫生在看自己,那炯炯目光让她感到害怕和不自在,即使她后来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后背那双目光的凝视。

    一旁的洛寻川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盯人变态,便走到他目光所向的方向坐着,一脸的不悦,“阿野不过几岁的孩子,你为了一个祭祀就要断她的手指,不觉得残忍吗?”

    “阿野......”与枫生轻念着阿野的名字,“残忍?呵,和你们汉人喜欢生埋活人陪葬比,断一根手指,也叫残忍?”

    洛寻川愣了一下,“那些是皇室才有的习礼,我们普通人不用如此,因此你的行为在我看来很变态。”

    与枫生眼中尽显不爽,“你们自己皇帝的残忍你不在意,反倒是在意起我们苗人的事,不觉得多管闲事吗?”

    “要是没遇到阿野,我自然不会管,但她现在和我们在一起,我就必须管,你,休想把她带走。”

    与枫生轻蔑一笑,“呵,看你本事咯。”

    死鸭子嘴硬,死到临头还在装!

    洛寻川乐呵呵嘲讽道:“哟,想看我的本事啊?好,满足你,你就在这里坐一晚上吧,给我们守夜,也好转移一下下山而来的野兽的注意力,让我们大家睡个好觉,如何?”

    说着,洛寻川起身,让其他人都去歇息,看到黑沉着脸的与枫生,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子,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小爷我去睡觉咯。”

    洛寻川点了他上半身的穴道后毫不犹豫转身走向阿野那边,独留与枫生一人坐在原地无可奈何。

    “殿主,莫夫人,你们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和师兄弟们守着。”洛寻川行礼道。

    柳山明点头,看了一眼瞪向这边的与枫生,心里谋蓄出某些想法,他起身走向与枫生,洛寻川见此便要跟上去,却被他抬手示意止住,随后又温柔的对莫青竹说道:“青竹,你带着孩子们先去休息吧。”

    他走向与枫生,在他对面坐下,姿态端挺,神情严毅,却也带着一股莫名的亲和,“孩子,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抢那个孩子吗?”

    自他走过来的那一刻,与枫生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毫不胆怯,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尤其还是个如父亲一般的强者,他显得多么渺小幼稚,柳山明甚至觉得他有些执拗可爱,毕竟孩子嘛,这个年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狂妄自大,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如此。

    与枫生强装出一副傲人姿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出了南疆再说。”

    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柳山明微微摇头,感叹真是少年心性啊。

    他没反驳与枫生的话,而是问了另外的问题,“据我所知,你们苗人会蛊的应该都是族中地位很高的人,所以,你在族中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与枫生冷着脸没说话,他不知道柳山明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不管怎样,还是少言为妙。

    柳山明不以为意,眼中透着精明,继续说道:“我猜,你是一位少祭司。”

    身份竟被对方猜到,与枫生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有些疑惑,但他依旧没说话。

    捕捉到与枫生身形微顿,柳山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知道我是怎么猜到你身份的吗?”柳山明停顿了一下,“因为你脖子上纹有苗人祭司才有的青纹。”

    什么?!

    与枫生想伸手去遮住青纹,奈何身体动弹不得,眼中充斥着愤悔,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柳山明,心中对他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道:“你一个北上之人,怎会知晓这些事?”

    见他终于开口,柳山明暗喜,“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在你们南疆,有一个叫刘念石的人……”

    听到刘念石的名字,与枫生近乎崩溃,难道说眼前的人早已知晓阿野的身份?!又或者说,他和刘念石认识?!

    他强装镇定,表现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柳山明继续说道:“他虽是庆国人,却在南疆生活了几十年,说他是半个南疆人也不为过,而且,据我所知,他之所以执着此地,是因为他对苗人的炼蛊极为着迷,而他本人在此事上也有极高的天赋,甚至炼化出你们从未见过的蛊,因此他在这里的声誉很高,也才能在这里生活如此之久。”

    “你究竟是什么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也没见过他。”

    闻言,与枫生眸中闪动,“那你为何要提起他?”

    “我想请你帮个忙,若同意,我现在就放了你,我知道你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也说不定就在这附近,如何?”

    “我只要那个孩子。”

    柳山明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固执,“也罢,那你就这儿待着吧。”

    他站起身,叫来了洛寻川,“寻川,告诉大家,一个时辰半后启程。”

    “是,殿主。”

    与枫生一人坐着,脸色铁青,洛寻川和几个人守在另一处火堆,不想与他坐在一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下了蛊,那蛊虫会在身体啃吸血肉,想想都恶心,因此他们看与枫的眼光里或多或少带着些鄙夷和忌惮。

    与枫生不会知道,一个时辰半之后,他将会被丢弃在这里。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他干脆闭目养神,可没多久,火烧旺起来,烤得他周身冒汗,面庞红烫,心烦气躁,可他不想求助这帮人,于是决定忍忍,火势说不定待会儿就变小了。

    然而,火势没减多少,他终于忍住怒气喊了一声,“那个叫寻川的,你......麻烦请你过来一下。”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不能太过强势,否则难堪的只有自己。

    被一个不熟悉的人叫了名字,洛寻川不由得惊愣了一下,对方态度还算可以,他心中虽然不耐,却还是走了过去。

    他站在与枫生面前,“何事?”

    “能把火弄小点吗?”

    洛寻川微微皱眉轻挑,看向与枫生,发现他被烤得红胀的脸上全是汗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蹲下身子,看着与枫生,“哈哈哈,臭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一堆火就让你妥协了,看来你也没多大本事啊,就是嘴巴能逞强而已。”

    说着,他扒开火堆,从里面抽取出几根烧红的木柴扔在一边。

    与枫生感觉清凉了许多,脸上也没有那么烫痒难受了。

    “多谢。”他板着脸说道。

    洛寻川眼珠子惊突,“嗯?!还会说谢谢啊,挺有礼貌的嘛。”

    与枫生暗叹,闭上眼没说话。

    既然双方都无心杀人,自然就没有太过针锋相对的必要。

    见与枫生没再搭腔,洛寻川不爽的“啧”了一声,说道:“喂,我看你这人模样不像是那种卑鄙无耻的混蛋啊,怎的就不肯放过一个孩子?我就不信你回去之后你们族里的人会把你杀了。”

    与枫生:“......”

    “切,没趣,我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哈,待会儿时间一到,我们便要启程,至于你,嘿嘿......”

    与枫生睁开双眼,目光移向洛寻川。

    洛寻川扬起嘴角坏笑,“至于你嘛,对不住了,你可能真的要一个人在这里待到天亮了,不过不用担心,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就能动了,要是出意外的话,呃......你可不能怪我们哈,要怪就只能怪来救你的人来得太晚。”他伸了个懒腰,“好了,我要回去歇会儿,待会儿还要赶路呢,祝你好运,哈哈。”

    “等一下!”

    洛寻川背对着与枫生,露出得意的表情,他没回头看与枫生,“何事?”

    与枫生亦是没看对方,但眼中的不甘和愤怒已然跳出,“我要小解。”

    与枫生:“......”

    月光凌凌,夜色幽静,梧桐林中,两个身影在层层树影之中穿梭,走了片刻后停在一棵梧桐树下。

    “就这儿吧,快点。”洛寻川冷不丁说道。

    与枫生背对着他,阴沉着脸没说话,当然,他们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他做事向来不喜欢被人催促,更别说在这种事情了。

    好在,他也没心思计较太多,只不过刚才洛寻川说的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再做打算。

    他本来想着忍耐一下,兴许会等到有人来救他,可如今看来,机会太过渺茫,他也只能用些无用的狠话威吓对方,可要是等到云鬼带着人来就好了,他就不用那么心累身也累了。

    不过,即使云鬼真的来了又能怎样,他们绝对不是这帮人的对手,武力上他们可能不占优势,但若用蛊成功,他们就能反转局面!

    所以他还不能妥协,若一个时辰半后不见人来,他再妥协也未尝不可。

    “好了没?”洛寻川不耐烦道。

    “催你祖宗呢!”与枫生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嘀咕什么呢你?”

    与枫生转身,在夜色中狠瞪着洛寻川,他真想把这小子丢进蛊虫洞里,让蛊虫爬满他的身体,让他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洛寻川走过去,毫不犹豫的又把与枫生上半身的穴道点住,让与枫生走在前面。

    与枫生不情愿的慢悠悠走着,没走几步,他忽然听见暗处传来异样的声音,声响迅速消匿,他不由得停下细听,同时猜想会不会是云鬼已经来到此处。

    一旁的洛寻川似乎没听到声音,用剑靶戳了戳与枫生的后背,“喂,又怎么了?”

    那声响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更轻,但......也更近了,而这次,洛寻川却听见了。

    “什么声音?”他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可月光过于暗淡,只能看到树木间隔中透出的微光。

    声音再次沉消,两人心中都想着同一种可能,都在为这种可能做好准备。

    没过一会儿,一阵清风吹过,两人同时明锐捕捉到了藏在风里的声音——好似有东西藏在暗处的草丛里。

    风声一过,那声音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