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剑,只是砍在了手臂上。
阿梁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可谢识琅到底还是用了狠劲,贺仲景登时被那一剑砍得半跪在地上。
“贺正使将我想得太磊落了。”
谢识琅声线平稳,语气也相当平静,贺仲景却听得心惊肉跳。
他的确将这个小辈看得太过冷静了些。
也低估了谢希暮在这人心里的分量。
他甚至想,若非自己还有些用武之地,恐怕方才那一剑,真的会落在他脖子上。
“让大军准备好,明日即刻同北齐对上,三月之内,我要他们死。”
年轻男子一字一顿,贺仲景心里咯噔了一下,清楚谢识琅口中的三月,并不是玄武大军的能力所在,而是他只能隐忍三月。
……
货船在行船第十八日总算到了潭州。
眼下此处都纷乱着,潭州因着极佳的地理位置,倒成了大赵一片净土,仍是一片和乐融融、安居乐业的景象。
一川风月,山清水秀。
诗中云,江南好,蟹浦画难如。春酒连船浮竹叶,春厨三月有鲥鱼。
船上几人下来,一路只见湖光山色,风光旖旎,所到之处无不诗情画意。
阿顺忍不住惊呼:“难怪姑娘想来江南,这儿实在是太美了。”
晓真听到这称呼,还是没忍住瞥了眼谢希暮,低声训斥:“好了,别大惊小怪的,跟当年二姑娘进谢家一个劲。”
晓真本来是想引开话题,没想到自己也提到了谢家,连忙捂住嘴。
萧焕走在前头略两步,他闻言回头看了眼谢希暮,女子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甚至唇边还隐隐带着几分笑色,或许是真被这江南美景所感染到了。
一连多日谢希暮都呕吐不止,在船上待着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现在到了地方,总算能心情变好一些。
萧焕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提起:“没想到这梁鹤随本事还挺好,将潭州治理得一片喜人之色。”
“承蒙萧将军夸赞,梁某还真是愧不敢当。”
这声轻笑声从二人身后不远处响起。
谢希暮闻声回头,只瞧已经有许久未见的男子瞧着清减了不少,面容还是一如从前清俊不俗,腰背笔直挺立,穿着一身紫色官袍,乌发玉冠,从前的翩翩公子如今倒是多了几分父母官的靠谱。
“许久不见,我们小希儿还是如此貌美,看得本知府都忍不住动心啊。”梁鹤随开口仍是带着戏谑。
谢希暮知道,以梁鹤随的本领,不可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故意没有提及京城的事情,也算是给她留了面子。
“你有没有谱?”
萧焕将腰上佩剑砸在梁鹤随身上,十分不爽,“我们舟车劳顿,还不快将我们安置好。”
其实萧焕同梁鹤随不过是几面之缘,先前在朝见过,因着萧国舅的缘故,在萧家也见过两次,倒真是说不上多熟。
不过萧焕这人性子本就是不可一世,梁鹤随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倒没有生气,反而将萧焕的剑背在身上,接地气走到谢希暮身边。
“走吧,小仙女,带你去瞧瞧我新置办的宅子。”
谢希暮闻言笑了出来,唇角陷了进去,眼底的笑意倒是真切了许多。
阿顺和晓真见状松了口气。
好在梁鹤随同自家姑娘是好友。
眼下他们来了潭州,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谢希暮瞧着也比从前要开心些。
“……”
“……”
几人一路闲谈,梁鹤随时不时玩笑几句,和萧焕的关系拉近很快,同时也将谢希暮几次都逗笑了。
气氛倒是比刚下船时轻松了许多。
梁鹤随在信上吹捧自己置办的宅子多气派,谢希暮起初还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吹牛的成分在,可眼下一瞧,宅子玉阶彤庭,琼台玉阁,楼阁台榭都美轮美奂,瞧着实在是不俗。
就连萧焕见识过诸多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质问梁鹤随,“你他娘该不会是干了贪污的营生吧?”
“萧将军这话是在瞧不起谁。”
梁鹤随哼了声,陪谢希暮一步步慢慢走,一边笑:“这天下也不知是京城才有富户,我梁家近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可不比京城里那些贵族少。”
梁家老棋师去世有一段日子了,梁家又没有旁的族人,自然只能交给梁鹤随。
说着,梁鹤随朝谢希暮眨了下眼,“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嫁给我?保准让你过上金屋藏娇的日子。”
谢希暮只笑:“那我只怕要将你这金屋败光了。”
梁鹤随啧了声:“不怕,大不了我过得抠搜些,你放心,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这人说两句话惯来是没正形的,连萧焕陪同着他走了几步路,都有些要习惯这人的嘴上功夫了。
“不过今日我还真得给你引荐一个人。”
梁鹤随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对谢希暮道:“你的老熟人,不知道你猜到是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