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暮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有些气闷,带着嘲意反问:“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他不动声色瞧着对方,置若罔闻。
反倒是她来了气,轻笑了声:“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谢识琅,你对自己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她冷眼起身,却又被拽住,扯到蒲团上,被迫跪在佛像跟前。
“谢希暮,你恼羞成怒了。”
他从容不迫,看穿了她藏在心底凌乱的神绪。
“我没有。”
她甩开他的手,抿紧了唇,冷声:“我只是不喜欢旁人逼迫我承认本就不是事实的虚假之词。”
“既然你觉得这本就不是事实,又何必遮遮掩掩,大可以直说。”
谢识琅瞳仁内流转的黯色由浅至深,穿透人心的敏锐让人不寒而栗,静静地睨着她,“谢希暮,你不回答我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我何曾有愧!”
谢希暮音量骤然抬高,显少用这样凌厉和锐气的眼神瞪着谢识琅。
“我只是不屑于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你的问题很可笑!”
比起女子的情绪高涨,谢识琅的情绪却趋于平静下来,抿直的唇线有了松动。
“你不是觉得不屑,也不是觉得这个问题可笑。”
谢识琅扯动嘴角,“谢希暮,让我告诉你,你如今的表现是为什么。”
她攥着拳心。
男人一字一顿:“你心虚罢了。”
“我没有心虚!”
谢希暮面色涨红,水眸睁大了许多,胸口有些起伏不定。
“既然不是心虚,好。”
谢识琅攥着她的手起来,拽着她到佛像最近的香火台上,仅需抬眼,就能瞧见端坐上位的佛像正慈悲地睥睨众生。
“对着你信仰的神佛,你发誓,若是你对我谢识琅还有感情,我就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五马分尸——”
男子的沉喝声在大殿内回响,肃穆端凝,比起满殿神佛,更让人生出畏惧之心。
“……”
谢希暮水眸颤动了几下,唇跟着张张合合,却始终开不了口,“我……”
“说啊。”
谢识琅钳着她的手腕,俯身下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告诉我啊,谢希暮,你对我并没有感情!
告诉我,给我一个解脱,若是你真的能说出口,我立即离开潭州,绝不再纠缠。”
“……”
“……”
谢希暮呼吸滞住,缓缓抬起眼来,看向端坐在至高之位的金身佛像,那威严、不可侵犯的面容,让她心尖一块颤抖起来。
“我……”
大殿内一片阒然,只剩下二人急促的呼吸交织的动静。
女子的视线从佛像上挪开,最终还是落在了男人的面庞上。
他眉眼透着漠然,面庞轮廓比起在京城时还要瘦削,更显清冷。
偏偏此时此刻,望着她的眼神极其灼热,就像是在滚水里烫过一遍似的。
寺庙大殿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漫天风雪,挦绵扯絮,碎琼乱玉,纷纷扬扬。
谢识琅的视线锁定住她的神色变动,良久后,扯开唇笑了声:“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