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像是河水突然间决了堤,所有的情绪都收不住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
许是看见蒋祎洲在这,她情绪一时难以控制,满腔满心的害怕与无助,甚至是愤怒,都只能通过眼泪来表达。
陈妙揪着他的衣袖,“我妈……”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说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砸落。
蒋祎洲看着她悲伤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里也疼的搅起来,他按着她后脑勺,将她按在怀里,轻轻抚她背后,尽量保持冷静,“先离开这里,回去再说,行吗?”
他也不确保那些人会不会追回来。
于助理帮忙支开他们,可是很快就会被发现不对劲。
他必须得赶紧带陈妙离开这里。
陈妙抹去眼泪,点了点头,这才跟着他往外走。
这一路,他们都很小心。
回到天逸,一进门他就把门窗都关紧,甚至把窗帘也拉上。
等蒋祎洲确定没人跟着,他才回到客厅,见她低着头,眼睛因为忍着泪水而布上红血丝。
那一瞬间的她,有一种破碎感,好似她心中的信念都崩了一般。
蒋祎洲拉了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妙妙,看着我。”
陈妙还是没抬头,只是眼泪直直掉出来。
“出什么事了?”
“我……”她哽咽,一说起相关字眼,情绪就绷不住。
她只要一想到,爸爸的死,陈璇也是知情并有所参与的。
她心中就满是愤怒。
所以,陈红说的是对的。
是因为她的母亲背叛了父亲,所以才给爸爸招来了灾难,甚至是搭上了性命。
那她爸爸在死的时候知道吗?
还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了,但为了在陈妙的心里仍保留一份对母亲的好感,对家庭的好感,才不忍心打破这一切假象的美好?
怪不得爸爸总说,妈妈不容易,要她多体谅。
怪不得他也会告诉她,无论将来如何,她都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要照顾她……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切。
那他的心里一定在淌血吧?
明明人生都被彻底毁掉了。
却还要为他人考虑。
陈妙想起这些,心中就更是悲愤交织。
她抓住蒋祎洲的手,声音沙哑哽咽,“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陈妙说着,把包里的U盘塞在他手里,“这个给你,这里面是所有的证据,是他们怎么转移货品,又怎么害死我爸的证据。”
“是蒋伟明指使李寻害死我爸的,他们逼着他吸毒,又给他灌酒,他们是蓄意杀人,还有我妈,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她早就跟蒋伟明在一起了。”
她哭着,说得断断续续,情绪很是激动。
陈妙甚至有些期盼地看着他,“蒋祎洲,你会帮我的对吗?你会帮我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的,对吗?”
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
她很清楚,光靠自己是不行的。
蒋家在海城这么多年,结识了多少人。
她这份证据只要交出去了,可能还没有结果,就会被人毁掉了。
那届时,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证据。
陈妙知道,这些证据很重要。
可这些东西,在她的手里,是发挥不了作用的。
只有蒋祎洲帮她,她才能帮爸爸讨回清白。
陈妙似乎将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期盼地看着他。
蒋祎洲却蹙眉,一时间,眼中有些复杂的情愫。
他看着陈妙,却答不上来。
而陈妙见他不回答,便有些慌,“你不能帮我吗?”
蒋祎洲垂下眼帘,“帮。”
他压下心中顾虑,又重复了一次,“帮。”
陈妙欣喜,眼泪又往外涌。
“别哭了。”他伸手抹着她的泪水,“你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他的指腹抹去她的眼泪,认真道,“陈妙,你要想清楚。”
“我很清楚,我也很清醒,是他们联起手害死我爸的,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我要让大家都明白,我爸爸不是叛徒,他……他只是被身边最信任的人利用了,害死了。”
她说着,眼泪又落下来。
陈妙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她甚至是越哭越崩溃,根本就收不住那满心的失望和悲伤。
在得知蒋伟明害死爸爸的那一瞬,她会觉得愤怒生气,可当她听见,原来母亲也知晓一切时,陈妙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那时候甚至还担心,母亲会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真是愚蠢极了。
他们甚至还想把她带走,逼她拿出证据。
而她的母亲为了自保,为了保住蒋伟明,不惜把她交给那个满心肮脏的人。
陈妙只要想起这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第一次这般哭得浑身颤抖。
她甚至揪着他的衣袖,“你答应我,一定要他们进去,我要他们全都进去!不,不止是进去,我要这件事公之于众,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蒋家干的什么缺德生意,害死了多少人。”
“你答应我。”
蒋祎洲疼惜地将她按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不哭了。”
他安抚着,直到陈妙哭累了,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蒋祎洲一看时间,心中更是难受。
她竟然哭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人都快虚脱了……
蒋祎洲知道,这次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她能接受蒋伟明害死陈志伟,但绝对不能接受,陈璇也参与其中。
那样残酷的真相,对她来说极为残忍。
他看着她满脸疲倦,苦涩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早就告诉她,提醒她,甚至劝阻她,不要再查了。
做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人,活在当下,尽情快乐,不好吗?
可她就是要打破砂锅查到底
蒋祎洲想起之后的事,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确定还要往下走吗?
那之后的事,她还能承受得住吗?
蒋祎洲看着她这样,心里像是被捣碎了一样。
他叹息。
而此时,她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陈璇。
蒋祎洲把电话挂断,将她抱回房间。
刚刚将她放下,她却不肯松手。
许是还有点意识,迷迷糊糊的,只想把他抓紧。
蒋祎洲也没有强硬拉开她的手,而是俯下身来,侧身躺在她身侧,继续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