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贺司樾的问话。
男人目光闪烁,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眼泪横流满是悲戚:“没,没什么契机,是我胆大包天,想要通过怂恿林城,从他手里也得一笔钱……”
贺司樾手肘支在扶手,指尖抵了抵太阳穴,目光称得上漠然:“据我所知,你儿子也赌博,欠了七十多万,他老婆已经怀孕六个月,这事儿瞒不住后便要引产离婚,你自然不想看着即将出生的孙子就此没了,铤而走险?”
男人红着眼点头:“是……是我鬼迷心窍。”
贺老爷子几乎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小张你糊涂!你平日里老老实实,怎么敢?!”
“老老实实。”
贺司樾开了口,“在贺家做工将近二十年,就连我爷爷都知道你为人老实,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当真,没人提点你?”
老张恍惚了一下。
脑海里猝不及防回想起来一段对话。
——“林城毕竟走投无路了,要是给他知道了栀意是贺家媳妇,保不齐不会做什么事。”
——“林城可是赌徒啊,钻钱眼了,那种贪婪的人张口几千万不是问题,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马上要回老家了。”
——“呀?张叔?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没听到什么吧?”
那天他也是偶然经过,猝不及防听到一些隐晦谈话,他再怎么愚钝也能够顺着想到一些可行的恶念,想到了未降生的孙子,即将被高利贷逼命的儿子,要散了的家。
而现在……
老张汗如雨下,一张脸惨白可怜。
贺司樾长眸一眯:“还不说?”
沈浪踩着老张脚骨,用了特殊巧劲儿,疼的老张快要晕厥。
这时。
叩叩叩。
乔佩瑶从外面漫步进来。
看到倒地的老张时,神情惶恐了一下,急忙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对张叔?”
老张看到她,脸色微变。
老爷子脸色缓和:“瑶瑶,快出去,别吓着你。”
乔佩瑶为难地摇摇头:“张叔年纪也大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
贺司樾偏头看她,眸子里清冷如皎月,透彻的似乎任何脏东西无处遁形:“来的正好,这个人狼心狗肺,害的贺公馆不仁不义,你也听听具体,免得以后识人不清。”
乔佩瑶对上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心口塌陷了一块。
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许是没见过这阵仗,脸色微白地点点头。
看了一眼老张。
贺司樾从容地将视线继续落在老张身上,语气波澜不惊却隐隐杀伐骇人:“你只要老实说,就还有转圜余地,否则,落个人财两空,得不偿失不是吗?”
他杀人诛心确实有一套,谆谆善诱、懂事则留有余地,听不懂人话那便万丈深渊。
老张一张脸涨的青紫,脚踝痛感让他濒临崩溃,贺司樾的话有让他心理防线近乎崩溃,沈浪冷漠看着他,面不改色再加重力道。
老张惨叫一声。
乔佩瑶都浑身一抖。
老张目光没有焦点,无人知道他究竟在看谁:“求求,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我为贺家效力二十年,做错事我担!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家人?”
贺司樾冷眸没温度。
这倒是意料之外。
老张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老爷子最先开口:“好了!吵吵嚷嚷的,既然他这么说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他制止了眼前闹剧。
“把人交给警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散了吧。”老爷子不想再深究。
贺司樾深深地看着老爷子,企图看出什么。
老张被拖了出去。
乔佩瑶像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脸色并不好看。
还未缓和。
便听贺司樾说:“既然爷爷了解了,就不能说陆栀意有错,反过来,贺家甚至得向她道歉。”
老爷子目光深邃,“你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保全她,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离婚,自然说不出口了。
贺司樾颔首:“我只是想要公允,谁都不冤枉才好。”
老爷子气急,却终究无法辩驳半分。
他挥挥手:“出去吧。”
贺司樾这才站起身,“您若是心中有疑虑,我可以把查到的监控录像都给您送来,爷爷,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
乔佩瑶坐在椅子上没动。
不自觉望着男人离开的颀长背影,抿了抿唇,难掩复杂苦涩。
老爷子视线落在乔佩瑶身上,深不可测地说:“瑶瑶,过来。”
乔佩瑶蓦然醒神。
她走到床边,“爷爷,您别生樾哥的气,他就是这种性子,向来不懂服软,认准什么就是什么,绝不是跟您对着干。”
老爷子叹息一声:“我知道。”
他看着乔佩瑶,“司樾从小有主见,又过分聪颖,大多时候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他藏的深,一旦爆发,最容易没有后路。”
乔佩瑶心头猛然一咯噔。
莫名看着老爷子,粉白的唇扯了扯,柔弱而温婉:“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却看向窗外,树枝隐隐冒新芽了。
“你为了司樾受太多苦了,他心里都纪念着,你跟他迟早的事,顺其自然一些吧,他对你愧疚越深,才越好办,其他的……不必要,不用累着自己。”
老爷子说完这些,便休息了。
乔佩瑶从院落长廊出来,天还是阴沉沉的。
经过一个佣人,她下意识喊住,“张叔……怎么样了?”
佣人看她过问,连忙道:“被贺总送走了,没想到啊,老张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合谋绑架少夫人………”
乔佩瑶淡淡勾唇,挥挥手:“去忙吧。”
她低着头,看着刚刚在室内抠破的掌心,有些失神。
想到了前不久,她看张叔为钱发愁,特意私下给了张叔十万块,而这区区十万块……倒是笼络了他。
乔佩瑶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冷风吹来,她莫名抖了抖,这才垂着眼面色无常往前走。
*
颐和原著。
陆栀意一晚上没睡着,天亮了才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接近五点。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嗜睡,如果不是楼下吵吵嚷嚷,她大概率还在睡。
下楼时候,一道身影已经朝她扑了过来,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姐!你可终于醒了,我姐夫都不准我上去打扰你。”
陆栀意惊讶地看着眼前林鹿秋:“你怎么来了?”
林鹿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那边办公的男人,附在陆栀意耳边低声说:“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姐夫来学校接我,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来陪陪你。”
陆栀意有些恼火,狠狠瞪了一眼那边从容坐在吧台看电脑的贺司樾:“你跟鹿秋说什么?”
贺司樾回过头,没什么情绪。
一看这诡异气氛。
林鹿秋缩了缩脖子,有些手足无措。
恰好。
门铃响起来,林鹿秋急忙说:“我,我去开门昂!”
她飞速逃离战场,打开门那一瞬间,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反倒是门口比她高了一头的男人眯了眯眼,弯下腰,近距离凝视她,似笑非笑却格外吓人:“怎么不继续笑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