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浓哭得厉害,一抽一抽地,却还是倔强地摇头。
瞥了谢思衡一眼,见他还在,忍不住道:“你先出去。”
伤心过头,忘了称呼一声殿下了。
下一刻,谢思衡的脸色已是乌云密布,显然心情极差,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气氛。
好似故意一番语调讥讽道:“就你与本殿下的关系,还有我听不得的?”
谢思衡直接一个转身,在身后的圆凳上直接一屁股坐下,眼看着就是要耍赖不走。
李庆之见他如此,倒是有话想说,被已经习以为常的李砚浓拦下。
“算了,由他去吧。”
李砚浓说着,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道:“女儿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且不说他们母子联合欺骗女儿一事,就是花了女儿的嫁妆在外面养女人生孩子,与我而言,都是不可磨灭的屈辱,我要亲眼瞧见他们自食恶果后才愿离开!”
李庆之闻言,便是无比的心痛,双手微颤地扶住李砚浓的双臂。
“何必呢?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便没了。”
“我与你娘,只想你平安顺遂即可。”
李砚浓此刻颇有些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她只是说了今世发生过的事,还未来得及发生的事,说出来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还是倔强地摇头,“是我对不住爹娘,但是这次我心意已决。”
“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砚浓说得笃定又决绝,李庆之如何想的不太清楚,而谢思衡则是怒火中烧,仿佛内心的火山即将喷涌而出。
他猛地站起,再次靠近李砚浓,脸色潮红,额头的青筋如同树根般暴起,显然是愤怒至极。
“你是不是撞到脑子,犯了糊涂?”
“要是真想报复那个废物,直接与我说一声,要你白费那点心思干什么?”
“早离早了事。”
李砚浓颇为烦躁地仰头看向谢思衡,“与殿下没关系。”
男人的话最是不可信了,裴青从前也说得那般好听,将她哄得心肝乱颤,死心塌地。
可现在回过头,才惊觉她就是因为信了男人的话才会在上一世下场凄惨。
这一世,万不可再傻傻地重蹈覆辙了!
如此想着,李砚浓瞧谢思衡也是越发的不顺眼了,“殿下,您这么闲的吗?”
忽而被李砚浓如此这般对待,谢思衡是又气又想笑。
屋外的云一和云三对视一眼,纷纷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老先生,您走快些,人命关天的大事!”
孙惜月焦急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云一和云三同时瞧见孙惜月搀扶着一老先生走进来。
老先生气喘吁吁的,一直垂着脑袋被拽进屋,给陈碧兰好一番检查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忘对着孙惜月好一顿数落。
“大惊小怪的,被你吓得差点厥过去。”
絮絮叨叨地念叨了一会儿,被孙惜月送出厢房的时候,瞧见门两边的黑衣侍卫,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这一瞧倒是好了,直接见到了一熟人,吓得老先生身子一颤。
“老先生,注意台阶。”孙惜月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好意提醒着。
云三见老先生认出了自己,丝毫不见慌乱,朝人扯了个笑,愣是将人吓得撒丫子就跑了。
屋内,陈碧兰在扎针后醒来,夫妻二人合伙相劝都不顶用,陈庆之重叹一声。
“行,你若坚持要自己处理这件事,爹娘就算是不同意,也只能支持你!”
闻听此言,李砚浓面露喜色,瞧得谢思衡浓眉紧蹙。
“支持?原来是被惯坏了。”
从谢思衡的口吻中,不难听出他的不满。
只是这个时候的李家一家三口,根本无人想要去理会他。
李庆之叮嘱了好一堆,最后心一沉,忽而道:“不如爹花点银钱,寻世间最厉害的杀手,杀了这母子两人,还有那所谓的外室和孽种?”
李砚浓沉默了,微怔看着眼前的亲爹,没记错的话,爹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平时慈善也没少做。
又是花钱修缮善堂,又是搭棚布粥接济灾民乞儿。
吞咽了下口水,李砚浓小心道:“爹,杀人犯法!”
悄悄儿地扫了一眼谢思衡,怎么一点恼色也没有?反而还露出了些许的赞同之色?
赞同什么?赞同他爹买凶杀人?
这家伙不也在朝中任职吗?难道也要知法犯法?
万不可让他和爹说上话,否则以他这种不羁的性格,指不定会真的撺掇爹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
“爹,这件事我会有自己的法子,您和娘就安心在家等着我。”
陈碧兰想到什么,忽而问道:“难道你婆母短短两年就把你的所有嫁妆都搜刮干净了?”
前脚才从女儿口中得知,原来这短短两年的光景,裴家两母子就开始搜刮女儿的嫁妆了。
“搜刮了些,但是大部分都还留着。”李砚浓答。
陈碧兰猛地想起什么,紧紧握着李砚浓的手,“那剩余的嫁妆呢?里面有件娘特地留给你的东西,可没丢吧?!”
瞧着娘亲如此着急的样子,而亲爹则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李砚浓便知晓,那家主令许是娘私自藏起来给她的。
“没丢,我已经瞧见了,也好生护着,放心。”李砚浓点到为止的宽慰,陈碧兰松了口气。
“那嫁妆呢?按你说的,嫁妆若是留在裴家,怕是有去无回。”李庆之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些钱财被花光,只是不甘心被裴家母子给花了。
嫁妆这玩意儿,说来本就是给出嫁女准备的底气。
李砚浓正思虑着要如何委婉告知父母嫁妆现在放在九皇子府暂为保管。
谢思衡又先一步道:“她的嫁妆现在我府中,没人能动分毫。”
这话从谢思衡口中说出来时,还颇有些得意。
李庆之瞪大了眼睛,“凭什么放在你那?那是我女儿的嫁妆!”
开口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说话的口吻有些过激,对方好歹也是权势滔天的九皇子,未来储君最有可能的人选。
李庆之快速收敛了一下情绪,“殿下,那是草民女儿的贴己物,放在外男手中,不合适。”
若只是钱财,九皇子要去就要去了。
可是冠上了嫁妆一名,放在外男的府上,李庆之总觉得别扭。
谢思衡鼻尖轻嗤,眼底轻扫过李砚浓的头顶,“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就这样定了。”
反正早晚这些东西也是要放在自己府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