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诩近日老实本分,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谢思衡的,除非……
难道是李砚浓得罪了九殿下?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没错,心下顿时就对李砚浓染了深深的斥责。
明知他初升职还不稳定,她竟然还不懂事地得罪了九殿下,这不是在给他找麻烦吗?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看你碍眼得很!”
谢思衡说话直白,理直气壮地道,硬是把裴青给说语噎了。
裴青缓了好一会儿后,便道:“若是因为吾妻,九殿下莫气,臣下了职后归家,定好生说劝一下,往后定不会坏了殿下的兴。”
听着裴青这种自以为是的口吻,好似李砚浓就是他用来讨好他人的物件似的,谢思衡越发不爽了。
抬脚在裴青身上踹了几脚后,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直接转身离开。
傍晚,归家的裴青敲响了李砚浓的房门。
孙惜月瞧了一眼,裴青嘴角乌青,佝偻着身子好像受了伤的样子,还是决定唤小姐前来观瞧。
想必小姐若是瞧一眼,定会心情好。
果不其然,李砚浓瞧见的第一眼,就乐出了声,只是很快被她收敛起来。
“不是,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该不会是故意为了逗我笑,装出来的?”
现在裴青,伤患的特征十分明显甚至非常狼狈。
裴青青着一张脸,哭笑不得,忍着脾气问道:“你可是惹了九殿下不快?今日上午,又到掖庭局来将我揍了一顿!”
明明许多日都不曾有这样的情况了,除非是李砚浓抗拒不遵从九皇子的意愿!
裴青想了一日,越发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她心中爱慕的人是他,让她服侍别的不爱的男人肯定是不愿的。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他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李砚浓未答,裴青反而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道:“九皇子位高权重,不是你我能够轻易得罪的。”
“为了我们裴家,也是为了你我,日后九皇子说什么你便照做就是,千万不要将人得罪了,否则容易惹火上身。”
李砚浓淡漠着表情看他表演,等他演完之后,不急不缓地道:“我未曾得罪九殿下,更没有被九殿下责罚。”
“为了裴家,为了你,我牺牲得够多的了,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九皇子生个孩子,才算是仁至义尽?”
裴青突觉得头上绿光乍现,听到孩子这个字眼,当即沉下脸去,“谨言慎行,你是我的妻子,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说出来不觉丢人吗?”
“况且九皇子乃是皇家,绝对不可能允许皇嗣从你的肚子出来!”因为你这等出身,不配!
裴青说话十分的不善,一字一句都在往李砚浓的心尖上扎。
他说对了,谢思衡是皇子,她不过是低贱的草民,别说是生孩子了,就是连怀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怀了,也不可能让孩子出生,上一世又不是没经历过,天降的孩子,在她身下慢慢化成一滩血水……
可这些她都无比清楚!
只是裴青又什么资格在这与她说这些?
思及此,李砚浓眼眶微红,却还是平静地看着裴青。
“所以呢?”嘴角噙着一抹冷然的笑,“你现在来寻我,是想要做些什么?”
“让我这个连给九皇子生孩子都不配的女人,去给他俯首称臣,跪着求他不要再找你麻烦了,是吗?”
“裴青,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活该无私地为你奉献?啊?”
李砚浓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质问道,目光赤红,紧紧锁定在裴青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要不是现在的裴青还不够风光,要不是那边的人还无动于衷,她何至于还困在这破旧的小院?
裴青被她某种的恨意灼到,下意识心虚地不敢直视,因为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并不理直气壮和光彩。
但是在得到了利益和好处的时候,还是孜孜不倦觉得还能够得到的更多。
裴青眼中闪烁着对更大利益的渴望,他的脸色和语气在瞬息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立刻放软了声调,满脸堆着歉意,轻声细语地哄着对方。
“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
一堆听了就会恶心的忽悠,早已经入不了李砚浓的耳朵。
好一会儿后,平复心情的李砚浓冷眼睨着裴青,“说完了吗?”
裴青一副伤心样,李砚浓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别烦我了。”
随着李砚浓的大门关上,灶房传来裴老夫人的怒喝,“你们是亲家公婆送来的奴才,送到我们家来就是我们家的奴才了。”
“上午让你们洗衣你们不干,中午让你们烧饭也不肯,就连到了晚上,我儿,你们的姑爷回来了,你们还是如此态度,简直翻了天了!”
“你们进了我家门,吃喝都用我家的,这般敷衍,不如直接滚出去!”
裴青拖着疼痛的身子来到灶房,就瞧见亲娘把两个婢女给逼在灶房出去不得,似强迫她们做饭。
“娘,你又在闹什么?”
裴老夫人见儿子回来,气上心头根本没注意到儿子的不对劲,好一通倒苦水。
原来是新来的丫鬟和杂役都不听她的差遣,她气不过了在这闹事找茬。
裴青一听是如此琐碎一事,甚至都不觉得奇怪,也不想去多问,定是李砚浓的安排与吩咐。
“娘,不过就是几件衣服,随手洗了的事,从前你洗了多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吃食,早午我皆在外吃,您只需做自己一人的,也是随手的事,何必闹哄哄的,吵得很。”
裴青今日本就倒霉,回家后本想问罪,反而被好一通问责,心情也不怎么好,于是在处理裴老夫人的事情上,多少就有些不耐烦。
裴老夫人委屈无比,啜着嘴,声音因为刚才对丫鬟们的呵斥而有些嘶哑,“好啊!现在你风光了,就你老娘还是个活受罪的命。”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家倒是不同了,一人得道,全家受气是吧?”
是,从前的衣服和饭她都是顺手就给做了,可是李砚浓已经入门两年了。
这两年中,此等杂事都是由李砚浓来做的,她堪堪才享福了两年,就要回到从前的生活?
她不愿!
耳边的埋怨让裴青烦躁也不忍,到底是亲娘,皱眉便道:“算了,随你如何去闹了,我不管就是了。”
一句话,彻底惹得裴老夫人哭天抢地好一顿嚎,李家的两个丫鬟也趁机离开了灶房。
其实他们二人都不用负责小姐和惜月姑娘的吃食,只要负责好他们四个人的吃食就行。
这是小姐亲自吩咐下来的,她们也是按吩咐照办罢了。
裴青将裴老夫人直接关在了门外,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耳朵。
他不清楚,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程度发展,为什么这个家却是越来越混乱了。
李砚浓一直在为了他付出,而他的亲娘……
仔细想来,娘她不仅没有为自己做些什么,反而还总是在他和李砚浓的中间捣乱。
那个愿意为了他都心甘情愿献身的李砚浓,为什么忽然会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自己?
就是因为娘一直不知足,总是在中间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