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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九章 毛茛
    旭日高升,夜色褪去。

    京城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街头巷尾间伴随着烟火气热闹起来:“昨天什么动静,吵得我一晚上没睡踏实。”“八成是闹了贼。”“吵了整整一晚,这贼也忒多了。”

    议论纷纷,穿街过巷,顺理成章成为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谷雨和大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早点铺子,周边赶早的百姓唾沫子横飞,议论的主题已经由剪径蟊贼变为了江洋大盗,又由江洋大盗进化为蛇妖鼠怪,两人听得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谷雨愁容满面:“看来昨夜闹得着实厉害,也不知程府尹能不能顶住压力?”

    大脑袋虎着一张脸,将碗中的稀粥舔了个干净,将碗在桌上重重一磕:“气得老子饭都吃不下去了。”

    谷雨看着他面前的三个空碗挠了挠头:“大脑袋,这顿饭是各付各的吧?”

    大脑袋不满地瞥他一眼:“老子陪你忙了一宿,自然是你掏钱。”

    谷雨咧了咧嘴,大脑袋伸手抹了抹嘴巴:“施氏和马夫什么下场?”

    谷雨一怔,想了想道:“他二人既已去顺天府投案,剩下的就不该我们操心了,府尹大人英明决断,自然会给他们该有的惩罚,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大脑袋紧锁着眉头,施氏最后的眼神太复杂了,他读不懂,只是那眼神令他难受至极,想忘也忘不掉。

    对于大脑袋突如其来的伤感,谷雨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困得两只眼皮打架,三两口将手中的胡饼吃个干净,站起身来向大脑袋道:“回去歇息吧,养精蓄锐,晚上再战。”

    “还来?”大脑袋头皮发麻。

    谷雨似笑非笑地道:“既然要做这英雄会的武魁首,自然不能松懈。”摆了摆手,扬手而去。

    大脑袋哭笑不得:“做贼上瘾吗?”

    日头升高,街上热闹起来,行人渐多,大脑袋袖着手溜溜达达走到东壁堂,他在城里没有租房,而是借住在东壁堂,门前一个熟悉的面孔让他一愣:“大当家?”

    夏姜正在指挥着人卸车,小成忙前忙后,热得汗流浃背。

    大脑袋快步走近两人,欣喜地道:“大当家的,您怎么来了?”

    夏姜笑道:“方才寻不见你的人影,我还说你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大脑袋挠挠头:“大当家说的哪里话,东壁堂是您的家,我再是胡闹也不敢丢您的人。”

    大脑袋没有挠头的习惯,实在是这些日子来与谷雨形影不离,天长日久不觉间受了影响,夏姜瞧来不觉便是一怔,小成肩上搭着一条白汗巾:“你这厮混了身官皮,当真是狐假虎威,对我视而不见了吗?”

    大脑袋好笑地看着他:“小成郎中的文采又精进了,让我瞧瞧你拉的什么?”

    马车上是成捆的草药,看起来刚刚收割不久,枝叶上泛着水光,夏姜解释道:“这是毛茛,医者常以外敷穴位发泡的办法治疗胃病、黄疸、疟疾等,疗效不错,可是如用干品毛茛作用就差得多了,甚至发不出泡来。”

    大脑袋收起嬉笑的表情,感动地看着夏姜和小成,这两人与朝天寨非亲非故,不过是徐开龙当初一句嘱托,两人便将全部心血投注在寨子里,用本就不够强壮的身躯为山寨遮风挡雨,为此夏姜几乎付出了所有,包括自己的感情。

    他轻轻将枝叶上的水珠掸去:“说来惭愧,我是寨里人,却反不及你们辛苦,今早采摘草药定然起了个大早吧?”

    小成眨眨眼,看了一眼夏姜,笑得很是得意:“这些都是昨日傍晚摘下的,不过夏郎中说城里人就好这表面功夫,所以命我们出发前淋了水,连你也看走了眼,不怕别人不上当。”

    大脑袋啼笑皆非地看着夏姜:“大当家,有道是学坏一出溜,这才过了多久,您就有了奸商的气质了。”

    夏姜也笑了:“这没办法,这毛茛质地优良,路程又短,所以即便昨夜新摘仍然十足新鲜,但若是想卖个好价钱,就要有好品相。好比说你,看起来普通,实则是缉凶捕盗,心怀庶民的好差官。”

    大脑袋听得直嘬牙花子,夏姜夸得他心里发虚,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我能做什么?”

    夏姜指着马车上一筐筐的毛茛道:“这些新鲜采摘的草药要给各处医馆看看成色,劳烦你和小成一道挨个医馆拜会,如果能达到他们的标准,那这一茬就可以让山里收割了,按照谈好的价钱批量供货。”

    大脑袋兴奋地道:“第一笔钱到手,咱们是不是就可以修路了?”

    夏姜笑着点点头,大脑袋眼角发潮,鼻子发酸,想到这些年来在山中过的清苦日子,想到每次外出老母担忧的眼神,从此之后这一切将不复存在,欢喜得他手足无措,伸手在小白肩头重重一拍:“小成,咱们这就走!”

    “哎哟!”小成惨叫道,白了他一眼:“急什么,咱们东壁堂已经不分青红皂白率先买了五筐,有钱你也不赚吗?”

    “为何不赚?谁不赚谁是王八蛋。”大脑袋欢天喜地将一筐草药抗在肩上飞也似地跑进了东壁堂。

    小成笑道:“这厮生怕咱们反悔。”

    夏姜没有说话,盯着大脑袋的背影发怔,片刻后大脑袋去而复返走向马车,小成道:“好了好了,你方才送的便是最后一筐,剩下的咱们要挨个医馆送过去,记住,和气生财,不论价钱谈成什么样都不许使性子,拿你山上那套吓人,听懂了吗?”

    “我省得我省得,”大脑袋嘟囔道:“你这兔崽子小我许多,怎么说起话来倒像我那老母。”

    夏姜忽地插言道:“大脑袋,你多少时辰未睡了?”

    大脑袋一怔,夏姜盯着他眼中的血丝:“你和...他昨夜可是有公差?”

    虽然夏姜并没有明说,但大脑袋还是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京城里出了个劳什子的英雄会,绿林道各路好汉大闹京城,昨日开始京城已然乱了套。”

    “我说呢,”小成恍然道:“我们这一路上走来,街头巷尾听到最多的便是谁家遭了贼,谁家失了财,原来京城变成了贼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