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鬼被顾娇问到脸上,恼羞成怒。
她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道:“奉劝娘子别管无关之事,否则小命不保。”
顾娇眯起眼睛,仔细看她的脸。
她眼中金光流转,突然身形一晃,人已经站到那猫的身后,伸出手去,在她后颈上拍了一下。
连胡好好都没看清娘子是如何动作的,都说猫儿敏捷,她却快不过顾娇。
等她察觉身后有人,想要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顾娇的手拍在她的后颈脖上,“啪”的一声响。
那猫娘子的身形往前一扑,胡好好看到,她的身前,扑出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四足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而猫娘子则软倒在地,一言不发的昏了过去。
见胡好好追着那黑影而去,顾娇低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女子。
“原来是那猫鬼附在这女子身上。”
东仓君也凑过来,“老朽刚才还奇怪,怎么那怪猫突然变成人,还长出人的手脚了。”
“方才就是那只猫吗?”
“只有个影子,不好说,但老朽觉得应该就是了。”
宁宁这时候才从后头跑过来,顾娇见她也早已拿下了面具,便问了一句,“如何?”
宁宁点点头,“都收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到胡好好又跑了回来,一脸丧气。
“居然叫那猫鬼溜了。”
“胡娘子别生气,猫本来就生的灵巧。”东仓君忙安慰了胡好好两句,胡好好啐了一声,凑过来一看,叫道:“咦,这不是昨晚上谢家的那个!”
“娘子,我昨晚说谢家有个女子半夜摸出来唤猫的,就是她!”
胡好好记得很清楚,那女子长得不算美,圆脸,半夜出来时披着外衣,半挽着头发,手里拿着小碗跟勺子。
“原来猫鬼附在她身上,是为了除夕这天要举行的驱傩。”
猫鬼在驱傩的途中,引来了不少的小鬼,混在人群中,也是为了迷惑众人,帮它将身后跟着的那些童子们带去西山吧。
只是它被东仓君识破了,而西山密林深处的那东西,若是没有得到这些童子,又会如何呢?
顾娇抬起头,环顾四周。
驱傩的途中,方相氏掉下面具,露出一张猫脸的事,把围观的人吓得不轻,这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大家早已经跑回家去,关门闭户,不敢再出来。
只是各家院子里的庭燎还烧着,熊熊火光映着顾娇的脸。
她抬头看看天色。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不如去西山等天亮,正月初一,元日的朝阳之下,任何魍魉魑魅都无所遁形。
见顾娇起身要走,胡好好忙道:“娘子,我们也一起去吧!”
顾娇回头看看她们三个,心中犹豫。
万一自己不敌,疫鬼降世,必是大祸。
可让她们去,若有个损伤,该如何是好。
宁宁看出顾娇的犹豫,她也上前来,拉住顾娇的手,道:“娘子,放心,万一打不过我们就跑,我们都跑得很快!”
顾娇的眼睛,在她们三人的脸上一一滑过,终于,她点点头,道:“如果打不过,一定要快跑。”
说着她又问了一句,“好好,金蛟剪带了吗?”
胡好好心中一凛,她点点头,摸了摸身上的金剪。
“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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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除夕,秦州城内过得十分热闹。
虽说战时物资匮乏,并不好大肆庆祝新年,但秦州城内并无此等忧虑。
建王的属地剑州,虽与京城相隔几千里,但十分富庶。
不仅盛产稻米粟米,民众也善养蚕纺丝,且因为与京城相隔遥远,山路崎岖难行,因此剑州极少将赋税交与京中,而是直接供给给了陇右,朔方一带的守军,做军费用。
从建王就藩前就是如此,他就藩之后,皇帝已不理事,他更加不会将税赋送给贵妃,便都拿去养了吴景。
更别说早早落入建王囊中的那两处金矿。
而现在,朔方被贵妃伪帝所据,建王自然无需再给他们军需。
剑州便只供给陇右,那里有安西关,驻守着吴景的三路大军。
秦州,自然也在建王供养的范围之中。
因此,城中粮食是不缺的,连流民都能养得起了,还会少了饭吃吗。
除此之外,这几年建王费了不少心血,与西域的一些小国往来交易,也颇见成效。胡人见大顺守军兵强马壮,也不敢大举进犯,且汉人愿意与他们互市,他们养出来的好马,还有肥羊美酒,可以换来药材、丝绸、金银美玉等,若是前往西域的商队经过,他们抽些货品充作税金,也比当初抢劫商队杀鸡取卵强的多,因此这几年下来,西边诸国竟然安定下来,未有过大战。
诚然,也有看大顺国内战乱纷争,想要趁火打劫的,但被安西关的镇西军打过几回,也就歇了心思。
建王当年几乎是两手空空到的剑州,这些年下来,内外兼顾,剑州陇右两州硬是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过了年,他就算十四岁了。
除了陇右以外,可以伸一伸手了。
喝完除夕的屠苏酒,建王带着一点醉意,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点了点。
山南州。
山南州的李云真,既没有归顺大燕,也没有向伪帝投诚,而是一直驻守在山南州的兴元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是不是先派人去打探打探呢?
他想着,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殿下,我们是要取山南州了吗?”
他眯起眼,看了一眼阿逸,这孩子又长高了。
他笑了笑,正想说话,突然听到门外秦州守的声音,“殿下!大事不好!”
建王眉头一皱,这几日休沐,今日秦州守应该在家中,跟家人一起守岁,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忙命人请进来。
秦州守进来时,脸上还泛着潮红,酒气熏天,看来是在除夕宴上喝了不少。
“殿下!”
他进门来先看一眼周围,建王便挥挥手,让随侍的人都下去。
见房中只剩阿逸一人,秦州守知道那孩子是建王带在身边的心腹,便也不在意,开口道:“殿下,大事不好。”
“何事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