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降临了。
江遥看着方才与自己一起吃火锅的三个人此时趴在桌上沉睡的模样,眼里带着恋恋不舍的温柔。
“对不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或许等下次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回来。”
曾启文如今已经陷入疯狂。
只有她彻底离开,她周围的所有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我的心会和你们一起,等待他被绳之以法的那天。”
江遥坚强地忍住眼泪,拎起行李,又看了几个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曾经留给她许多笑和泪的记忆的别墅……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第一个醒来的是叶依依。
她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阿遥?”
没有江遥的影子。
“阿遥?”叶依依打了个哈欠又喊了声,低头,看到一张白纸上短短的字,顿时有些慌神。
她晃醒身边的程砚池,“程砚池!”
程砚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还准备继续再睡,“除非着火了,不然别叫醒我。”
“阿遥,阿遥……”叶依依喃喃地念叨着。
“阿遥怎么了?”程砚池立即清醒过来。
两个人讲话的声音将旁边的何韫清也吵醒,三个人一同朝那张纸上看去。
白纸上,只有短短的七个字,“我走了,等我回来。”
“什么叫她走了?”程砚池用力地拨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明知故问地对叶依依,“她走去哪?”
叶依依低下头。
自然是走去,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何韫清接过叶依依手里的那张纸,缓缓走向阳台,身后,响起程砚池和叶依依推门出去的声音。
男人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江遥的字迹。
眼前,又浮现出江遥昨天站在阳台上对着他灿烂微笑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准备要离开了吧?
那一顿饭,就好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男人的大手,一点一点将那张纸团成褶皱的一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纤长的睫羽上染了淡淡的濡湿。
她说,要他忘掉那一夜,放下过去。
可是,那是关于她的过去,他不愿意,不愿意忘掉任何有关她一丝一毫的记忆。
即使,每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那记忆不断折磨着他。
与她相识越久,那折磨就越痛。
他愿意陪她一起痛。
然而,她却没有去抓住那只他向她伸出的手,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有江遥的消息。
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没有,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没有,曾经最爱去的小吃店也没有了。
那个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给他惊鸿一瞥的女人,就这样消失,再也不见了……
炎炎夏日的傍晚,总算迎来了一丝微凉。
民风淳朴的弦月镇迎来了一派与白天不同的生机勃勃。
小镇子上忙碌了一天的人,开始在此时摆起小摊子来,一边七嘴八舌地拉家常,一边卖自家的东西。
江遥最爱逛这样的小集市,她总能在这里淘到自己喜欢的小东西。
“阿遥,来尝尝我家的西瓜啊,给你挑个甜的!”
江遥一回头,怀里便被张叔塞了块大西瓜,“你吃。”
江遥吭哧咬了口,果然又甜又冰爽,来解暑最合适不过。
她谢过了张叔,又往前走。
“阿遥,我新炒的瓜子,你尝尝。”
江遥的手里,便又多了把瓜子。
“阿遥啊,你看你那鞋多捂脚啊,给你穿上这个!”
江遥也不客气,随便将自己脚上的鞋一脱,换上了对方递来的鞋,继续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着。
没几步,便又被张婶拉住,“阿遥,三缺一,快过来打一会!”
江遥无奈,又在牌桌前坐下了。
“上次你赢了我们大家伙儿,这回我可要赢回来!”张婶爽朗地笑着。
江遥小手一挥,“那可要让您失望了。”
牌桌上,小摊边,传来一阵乐呵呵的笑声。
江遥喜欢这里,烟火气十足的这里,能够让她暂时忘掉所有烦恼的这里。
“阿遥,你来这里也有几个月了,还适应不?”
江遥打出一张牌,“适应着呢,除了张婶,还有王姐,还有好多人,天天往我这塞吃的。您看我这,整整胖了三斤。”
大伙儿又是一阵笑,“那你准备在这里住多久啊?”
“一直住着,不走了。”江遥抿嘴一笑,摸了一张牌。
打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里虽然民风淳朴,可毕竟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大城市,这些年来,镇上的年轻人都在拼了命地往外奔,像江遥这样年纪轻轻就来这里声称要一直不走了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大家伙心里都清楚,江遥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
“阿遥,婶儿能问问你不?为啥会来咱们这啊?”
“这里……”江遥眼前,浮现出何韫清一张清冷而英俊的脸来。
她在他的资料上看过,这里,是他的祖籍。
“咋啦?”张婶见她不说话。
江遥摇摇头,将手里捏着的牌往众人面前一亮,“糊了!”
众人拍着脑门,顿时一阵唏嘘。
怎么江遥的牌运就那么好呢!
“再来再来!”
大家伙张罗着,继续打牌。
另一边,张叔也将切好的西瓜端了过来,杵在一旁看几个人打牌。
“对了,阿遥,你听说了吗,你隔壁,新搬来人了。”
“啊?”江遥摸牌抓牌打牌一气呵成,“什么人啊?”
弦月镇本来就只是个小镇子,不大有人会搬来这里,一旦新有人搬来,恨不得全镇的人就都知道了。
张婶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儿,也不大与人接触。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什么坏人就行。毕竟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安全最重要。”
“对,安全重要,”另一边王姐也在一旁附和着,“你要是自己住着害怕,也可以来我家住,我家还有间空屋子。”
“对对对。”
江遥摇摇头,“没关系,只是个新搬来的人,我不怕。”
既然只是个带着小女孩的女人,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曾启文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她也大可不必这样草木皆兵。
小镇的人歇得早,八点多就结束了牌局。
江遥一个人回到家里,抬头望了一眼,隔壁还亮着灯。
她没放在心上,正要开门进屋,突然听到隔壁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孩子大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