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苏格兰高地。
一个更热情更短暂的夏天开始了。
这些炎热白日虽然长,却如旗帜般燃烧,在熊熊火焰中消逝。
而到了夜晚,短暂潮湿的月夜,一如梦境倏忽幻化,激荡着一层层的光华。
……
暑假离校前的最后一天。
黄昏下的霍格沃茨,在天边晚霞的映照下,依旧是美奂绝伦。
天文塔顶楼。
伊诺坐在一个简易的画板前,正专注的描绘着什么。
缓缓走近后,便能看到画布上正是一副色彩斑斓的霍格沃茨城堡。
在画板旁边,趴着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蜘蛛,蜘蛛虽然个头很大,但淡蓝色长长的绒毛遮掩了节肢昆虫的恐怖,乍一看还有几分可爱。
大约,第一眼就能误认为是一个大型布艺玩偶。
随着最后一抹色彩的渲染,伊诺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不知不觉中,第二学年已经结束,而在这最后的关头,他总想留下些什么,或者仅仅是想证明自己存在过。
“为什么感觉你有些悲伤?”
寂静的塔楼上,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这不是悲伤,这是离别的惆怅。”
伊诺轻叹一声,站起身走向高塔边缘,伸手抚着走着风化的大理石墙壁。
“你还小,以后就懂了!自今之后,将有一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回到这座城堡,更无法再回到陪伴他们七年的寝室。”
感受到脚边传来的动静,伊诺转过头,就看到用蛛丝把自己悬挂在半空的蓝色八眼巨蛛,语气有些无奈道:
“丽娜,我都说了不能乱吐丝,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这有什么呢,而且他们都很怕你。”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悬挂在半空中,脸盆大小的八眼巨蛛竟然有违常理的开口说了话。
要知道一个能开口说话的八眼巨蛛,毫无疑问都是成年蜘蛛,就如同原故事里的阿拉戈克,直径将近五米的庞然大物。
或许,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因为它们无法被解释吧。
对于丽娜,也就是这只会说话的蓝色八眼巨蛛。
虽然第一次开口时让他有些惊异,但这之后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庇护所本身就是奇迹。
但对于错误的认知理解,伊诺还是予以纠正:
“丽娜,那不是惧怕,那是一种尊敬。”
……
高塔边,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
霍格沃茨也渐渐被黑夜笼罩,伊诺低头望向不远处的城堡。
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种种,亦如幻灯片一般在他眼前闪过。
自从四个月前,用火焰笼罩了魁地奇赛场的整片天空后,其他小巫师们的态度也在悄然之间发生了转变。
没有丽娜所说的那样夸张,彼此间却也产生了隔阂。大约就像是学生见到了教授,虽然不至于惧怕,但一言一行间也充满了敬畏。
而让这份敬畏升级的,则是预言家日报以及科林的照片。
每每想起那份报纸,伊诺总有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
报纸头条第一版,一个手持魔杖指向天空的巫师,而背景则是遮天蔽日的火焰。
科林大约是懂摄影的,无论是角度还是光感都恰到好处,再配上显影药水的浸泡。
整张照片,除了没有声音之外,其他一切就如同加了滤镜的短视频。
或许预言家日报也下了本钱,在这样完美的配图下,一份内容详细的文章应运而生。
从一开始逃离孤儿院,两年的流浪,风餐露宿、睡在泰晤士河畔桥洞,在麻瓜小学门口摆摊占卜为生。
到后来进入霍格沃茨,冰封洛哈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魁地奇训练场变出四十英尺长的巨蛇,第一学年全科满分成绩,以及最后登记为本世纪第八位有记载的阿尼马格斯。
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直接把他那点经历揭了个底朝天。
但偏偏文章里措辞妥当,文风婉转,字里行间中都透露着礼貌与尊重。
这让他所有的不满都化成了无奈,因为预言家日报是真的懂分寸。
该说的全部都说,而不该说的,诸如他在古灵阁卖金币,在霍格莫德买房子,甚至包括房子住址之类,文章里一个字都没提。
况且通篇都是褒义词,励志、上进、虽然出生坎坷,但永不服输。妥妥的塑造出一个既悲情、又完美的形象。
预言家日报销售额是提上去了,但自那以后的一段时间,伊诺总能在城堡里遇到手持报纸的小巫师。
别无其他,要签名!而且都是希望签在头版火焰照片的下面。
就在他思索回忆间,丽娜清冷的的声音又在高塔上响起:
“我感觉到了震动,有人上来了!我先回箱子。”
半空中,一抹蓝光闪过。丽娜扯断蛛丝,精准的落在了手提箱里。
与此同时,在丽娜进入的瞬间,天文塔顶端入口处,已经多出了一个身影。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没想到这个时间您会出现在天文塔,也是来观星占卜的吗?”
伊诺打招呼,同时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晚上好!虽然我很喜欢占卜,但事实上对于占卜我一无所知。”
邓布利多缓缓走进塔楼,看到支起的画架,“很棒的油画!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朋友,他也酷爱绘画。”
“哈哈哈,感谢您的夸赞,我也是这段时间才开始培养绘画的兴趣。”
伊诺走到画架旁边,熟练的解开上面的画布:“如果喜欢,它就送您了,毕竟您帮了我很多,而我却没有一件像样的回赠。”
说话间,他不由想起了无痕延伸的箱子,要知道这口箱子现在依旧发挥着重要的用途。
要不是邓布利多帮忙施展延伸咒扩容,仅仅靠箱子自身两倍的空间,说一声鸡肋都是高攀。
“那我就收下了,很少有人送我油画,他们总以为我喜欢书籍。”邓布利多伸手接过画卷,眼神不经意间扫向一旁的手提箱。
“伊诺!需要我帮伱再扩大些吗?要知道它现在可不太够一些‘大朋友’居住。”
“我就知道瞒不住您。”伊诺苦笑着揉了揉眉心。
他已经尽可能的避免在有画像的地方打开箱子,但仍旧没有瞒过邓布利多的。
“这很正常,等你有一天成为了霍格沃茨校长,就会发现城堡里有太多的秘密,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邓布利多笑的有些得意,就像是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