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龄不由得陷入到了回忆当中，1990年他刚刚升任到了省厅刑侦总队总队长的位置上没多久，当时也算是金陵乃至苏省这一块的警界明星了，王昌龄总共有一子一女，儿子王刚算是老来得子，而且为了躲避计划生育，这个儿子名义上是他二哥的孩子，虽然跟着他们生活，但是户口是在他二哥的户口上，当年交罚款也是他们交的。

    所以在女儿出嫁之后，夫妻两人对儿子是百般溺爱，要什么给什么。

    他还记得案发当天晚上他还在厅里参加会议，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之后，电话那头儿子说了一句他杀人了，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然后一直忍到会议结束到了案发现场之后，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天旋地转。

    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女孩衣衫不整，下体裸露。

    看着眼前的尸体，王昌龄当时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终于是明白自己的溺爱，造就了一个怎么样的畜生。

    他当时也想过带着儿子去自首。

    可是他更清楚真要去自首了，自己这个儿子保不住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当时金陵正是严打的时候，别说强奸杀人了，一些流氓罪枪毙的可能性都有。

    而且即使保住命，自己的家也会完了，到时候一家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随后冷静下来的他找到了郭鹏，鲜少有人知道，郭鹏之所以能分到分局实际是他的功劳，而且郭鹏母亲的娘家就是他老家的，这一层关系基本上没人知道。

    郭鹏到了现场之后，很快两人就商量好了怎么办。

    随即郭鹏先是开车将王刚送回了家，然后再返回到现场他们一起清理痕迹。

    他更是个老刑警，深知有些东西清理太干净了反而容易坏事，但是他让郭鹏从分局找来了酒精等东西，将女孩身体体内王刚留下的罪证清理干净了。

    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本以为天衣无缝，而且事情的发展也是出乎他预料的顺利，很快警察这边就锁定了张强这个嫌疑人，这让王昌龄松了口气。

    只是就在张强被抓之后不久，有一个人却是找上了门，此人正是赵海波。

    当时的赵海波还在市局工作，但是他的人脉关系非常广，当天晚上赵海波就在分局附近和分局的一些朋友聚会，然后送人会分局宿舍的时候看到了郭鹏鬼鬼祟祟的到法医那边拿了一些东西，于是赵海波就一路跟着郭鹏来到了案发现场附近，等到王昌龄和郭鹏离开后，赵海波发现了公厕里的尸体，随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时赵海波找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提任何条件，只是说以后请他多提携。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他没想到不是他拉赵海波上了船，而是他被赵海波拉上了船。

    坐在书房里的王昌龄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烟掐灭之后，拿出抽屉里的一部手机，拨通了手机里的唯一一个号码。

    “我要见你，老地方。”说完王昌龄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起身穿好衣服之后离开了家。

    还是在那个私人会所。

    王昌龄走进包厢的时候，赵海波已经坐在里面了。

    “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出什么事儿了？你还问我，赵海波，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市局那边已经找到了关键证人，你说吧，现在怎么办？他们很快就能查到小刚的头上。”

    “哦，你说的是小刚的那个事儿啊，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哎吆，我的王副厅，您好歹也曾经是刑侦总队的总队长，你应该知道没有证据谁又能怎么样？是，市局找到的那个人说是看到了一辆车停在路边了，但是他见过小刚吗，他见过那个女孩子吗，他见过你吗？他谁都没见过，他知道那辆车是谁开的吗？我们的办案流程和规矩你应该很清楚，你说说这样的情况下，谁能怎么办。所以，我的王副厅，遇事不要慌。”

    赵海波的话也是让王昌龄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可是被这么盯着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你不是跟那个方圆很熟吗，你出面说说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

    “想什么呢，你觉得我出面有用吗？别说我了，你即使搬动省厅的领导也不见得管用，他可是赵老的学生，还有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谁啊。”

    “这个人你应该有印象，方振国。”

    “什么，你说谁？”王昌龄直接就惊得站了起来。

    “哎吆，您冷静一下可以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方振国啊，当年的那个事情，要不是你们。。。。。。”

    “王副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就当年的事情，还有方振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今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对啊，方振国的儿子怎么会当警察呢，为什么我在他档案上没看到。”

    “行了，方振国失踪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呢，他是他舅舅梁建国一手带大的，所以他的户口在梁建国家里，自然档案上也是梁建国了，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这方面的心思，方圆的身份在市局甚至在你们省厅领导那里不是什么秘密，你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做才是最好的，行了，你回去吧，等过段时间你还是把你那宝贝儿子送走吧。”

    说完赵海波就起身离开了，包厢里只留下了王昌龄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也是有些阴晴不定。

    整个人再次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刚刚赵海波提到的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他藏在心里深处的秘密浮现了出来。

    90年的时候自己的儿子杀了人，赵海波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找过自己，从那之后赵海波就没有再私下找过自己，一直到98年的一天，赵海波约自己见面。

    也就是这次见面，才让他意识到八年没找自己不代表赵海波把这件事忘了，而是人家所谋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