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才想着要好好审问这些人一番,说不得就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
而最后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
但却也能确定,暗中的确是有人操纵。
那些日子慎刑司惨嚎声不断,被抬出的尸体更是不少,
自此宫中便传出摄政王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喜欢折磨人等种种流言,
再加上小皇帝和圣母皇太后在后面的推波助澜,这些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从宫内传到宫外,甚至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
左斯年没有让人清理这些流言,甚至有意放任它们传的越来越广,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名声也不需要那么光风霁月,
更何况,这些流言散播开来之后,更利于他政令的下达了,朝中那些个倚老卖老的老臣,给他使绊子的都少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这世上惜命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但如今,左斯年在看到慈宁宫的那个小宫女,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慌张逃走时,心中竟是少有的升起一丝后悔来,
不过现下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堂堂一国太后,在后宫中的日子竟如此艰难,吃不饱穿不暖,
甚至都到了让身边的小宫女去御膳房偷东西吃的地步,
这若是传出去,不说护边大将军兰霆那边会如何想、如何做,就是朝廷百姓舆论,都能将小皇帝压垮。
毕竟按理来说,母后皇太后,才是真正的一国太后,是正统。
圣母皇太后只不过是沾了皇帝生母的光罢了,
说是两宫并立,但她见了母后皇太后,可仍旧是要行礼问安的。
左斯年正预备抬手唤人,替他去慈安宫走一趟,
但想了又想,还是先算了,
即使他现在派人去慈安宫,将这件事的重要性以及利弊,都给圣母皇太后分析清楚,
但以他现在对那母子俩的了解,以及他们的脑子水平,
不但不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不说,说不得还会记恨他与慈宁宫的那位母后皇太后,
记恨他倒是没什么,他做这个摄政王,本就会让他们忌惮、乃至记恨,
但若是记恨上了母后皇太后,以至于在他派人敲打几天之后,又故态复萌,或者变本加厉,
那倒不如直接一步到位,将宫权从圣母皇太后手中收回,移交到母后皇太后手中,
那小宫女提回去的两盒子点心,应该是能撑几个时辰,
既然这样,他不若先回王府,在暗卫营中挑个合适的人,送去慈宁宫那边,
若是母后皇太后能扶持起来,宫权自是交给她管,自己派去的人辅佐,
但就以她被欺负了近两年依旧忍气吞声来看,大概率是扶持不起来的,
那宫权就让自己派去的人管着,
不论怎样,堂堂一宫太后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边思量着人选,左斯年边大步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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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慈安宫中,
小皇帝正在满脸怒容地,同圣母皇太后说着对摄政王的不满,
“朕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是九五至尊,竟连伺候自己的太监奴才都护不住,
摄政王,左斯年!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就那么当着朕的面,”
小皇帝指着自己,眼睛胀红,额头上青筋隐现,怒声大吼,
“母后,他就这么当着朕的面将他们都拖了下去,
满御书房的下人都看着,这让朕以后如何能服众啊!”
圣母皇太后保养极好的面容上,是与皇上同样的愤愤之色,
她的皇儿是皇上,摄政王这么对待皇上,就是藐视皇权。
但她比皇上看的更清楚明白,如今皇上还小,朝中大事还都指望着摄政王呢,自是不好同他翻脸,
更何况,先帝临终之前也说过,他已经给摄政王下过秘药,摄政王今后不会有子嗣,又没有宗族,谋朝篡位的可能性极小,
故而她很快将面上的情绪收敛好,起身来到小皇帝身边,轻顺着他的背,轻声安抚,
“皇儿放心,你如今还小呢,等你成婚亲政之后,摄政王他自是不敢再如此。
而且那些个小太监在皇儿本该完成课业的时候,引着你玩乐蹴鞠,也确实该罚,摄政王这也是为你好。”
小皇帝听着,慢慢将手垂了下来,像是将这话听进去了,
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甘不愿的道,
“那他也不能当着朕的面如此,私底下同朕慢慢说就是了,朕又不是听不明白道理。”
圣母皇太后的眼神暗了暗,她当然也觉得摄政王做的有些过来,
皇儿还小呢,偶尔因着玩乐忘了课业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好教教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再怎么说,皇儿也是皇上,他也只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但她不能这样同皇上说,皇上性子急躁,不太会掩饰情绪,
他们母子也还要仰仗着摄政王,现在自是还不能与他闹掰,
故而她神色都没变,依旧笑的和善,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开导开导皇上,
然后一旁跟在她身边的大宫女木槿,却是突然开口,
“娘娘,皇上,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圣母皇太后挑眉,她这个大宫女从来都是谨慎小心的性子,自己也是因着这一点,才格外信重她,
没想到她竟会在这个时候插话,
圣母皇太后斜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出声呵斥,“说吧,”
木槿上前屈膝行礼,然后才道,
“太后娘娘,奴婢听您刚才提及皇上亲政,又殷殷叮嘱皇上,摄政王的所做种种,都是为了皇上好。
奴婢实在是不忍娘娘与皇上的信任错付,才忍不住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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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