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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占卜·迁都之日
    迁都?

    朝歌!

    这来自历史中的朝歌二字,在九青的眉心震荡,犹如大印压下,让九青有些炫目,只因为在帝辛说出让他卜此事时,一股来自大商气运的压势就降临他身。

    这让九青想起在大子封臣之日,那大卜占卜而薨的画面!

    他是否也会因为占卜迁都之事,身死道消?

    大卜之薨,明显是占卜了力所不能及之事,却还要强行占卜,因此受到了占卜反噬,而此刻摆在九青面前的迁都占卜,又岂是他一个小卜能卜的?

    身为大尹的商容,与费仲闻声,都一惊,纷纷望向九青,九青面肃,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在生死跟前,他也不会露怯,但他不想死,心中的思虑,正万千变化,寻找生机。

    王不可能不知晓他无法进行这样的占卜,那这是何意?

    这段时间的观察下,九青明白帝辛并非是所谓的古之纣王,残暴之君,当然,也许是因为帝辛方才继位,那荒淫之事,都是继位许久,心性变化之后的事情。

    而帝辛心中,或许有残暴的种子,在一步步萌发。

    到底为何要他占卜此事?

    商容起身,似要劝解帝辛,费仲也踌躇不定;帝辛抬手,止住两人,之后观望九青,招手,让一名近侍近身,近侍紧忙附耳,不多时就快步离开篷车,往诸多大子方向赶去。

    而九青,已有决断。

    卜命!

    没有一丝犹豫,来自帝辛的注视没有一丝减弱,王就是要他卜,那他就看看,为何要卜。

    生命-1

    ——蓍草、无兆且破碎的龟甲、血——

    啊?

    九青愕然,霎时间,身上那股压在心头,生死攸关的慌乱感,散开,犹如清风一般从九青的衣袍中飞远,融入大雨倾盆的风雷当中,肆意击毁,让九青的双眸重复清明。

    只消耗了一年的生命,这不应当才是,因为根据以生命为自己占卜得出的线索来看,此乃徘徊在生死边缘之大事才对,生命消耗绝不只如此,九青遇到危难至今,第一次消耗如此少的生命。

    难不成……

    “还请王令近侍备龟甲。”

    王位之上的帝辛,听闻九青的言语,目光略讶,默不作声地挥手,就见几名近侍带来龟甲,以及占卜之物,放在九青面前,那火正重新燃火,目光担忧又不解地紧紧等待。

    商容欲言又止,但看见帝辛眼中略带满意的目光,继续诧异,百思不得其解,而费仲也有见,费仲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拉住商容,低声在商容耳畔说着什么,让商容止住。

    费仲明白,九青此卜,将出意外,应当是半途而废,不会伤及性命。

    但王前占卜有误,也是罪,该受罚。

    至于受何种处罚,就看王要让九青去作何了。

    费仲自幼为帝辛的仆御,知晓帝辛的脾性,又多揣摩王心,此刻他心思百转,想起了大卜薨逝,当时大卜是受了谁的命令,甘愿赴死,也要占卜呢……

    贞人族群!

    朝中左臣!

    殷氏宗亲!

    大商贵族!

    大卜之薨,王并未下令深查,费仲不知,但他清楚,王也不需知晓,因为王要对此些人动手,无一遗漏,何人之罪也无妨,逆王心者,皆是一死;随即,费仲闭目养神,一会他还需与王商议要事,无需再费神。

    “嘿嘿,这些东西也该受些罪了……”

    费仲低声一笑,商容瞥了他一眼,静默不语,既然九青无事,那就看看王欲如何。

    ……

    此边,九青持起龟甲,几乎是下意识,他就明白了,这就是他以生命为自己的命运占卜时,看见的那块破碎的龟甲;这龟甲无兆,又破碎,乃是占卜不成,无法引起神灵的注视,没有预兆,他自然不会身亡。

    而王安排如此,他照做就是,王不至于算计他一个小卜,应当是以他算计别人。

    因此,九青下意识抬眸。

    却不想,与商王·帝辛对视,九青能看见帝辛那双隐忍怒火的双目下,有的雄心壮志,以及胸有成竹到,略显刚愎自用,自大的心。

    九青不由以自己在后世所知的纣王·帝辛,与此时的商王·帝辛对比,两人重叠,却怎么也无法交织在一处,他真的会变成后世所传的商纣王吗?

    帝辛也惊讶,他在九青的眼中只能看见坦然面对,有一丝纯粹的探究之色;帝辛明白,九青不是愚蠢的人,之前九青烧毁龟甲之事他也清楚,所以才设下了这个局面,想必九青已经发现了龟甲的问题。

    而帝辛并不介意九青的这份聪明。

    对于九青坦然接下占卜迁都之事,就意味着九青可以是一位,能在他帝辛势力之下的大商卜臣,对此,他十分满意。

    “做卜吧。”帝辛罕见地安抚一声,犹如伯乐望向千里之驹,心有栽培之意:“此番做卜,本就事大,之后本王还需让卜殿的两位少卜多卜几番。”

    九青明了,恭敬浅声道:“小卜·九青…接令。”

    随即低首;火堆的泯灭焰光交错,他脸上晃动的光彩让人看不起他的神色,不见他目中淡淡的笑意,经此一役,作为自己人,王应当能记住他的名字了。

    不过若是有机会,他哪里想因此次占卜受到朝中的针对呢?

    以他之名,围讨商王的政令,这些贵族大臣们受不得新的势力横叉在他们身侧……罢了,切听王令就是,九青不喜朝堂的派系之争,不欲过多参与。

    只见他以骨刀刻甲:辛卯卜,九贞,问商祖考:王欲迁都朝歌,何日大吉?

    “嗡!”九青身侧的《归藏图》隐隐异动,九青轻轻按下,一次注定失败的占卜,就让它顺利失败下去;他没有动用任何一丝力量,就将龟甲置入火堆,静静看着火堆燃烧。

    而此时,大雨倾盆中,一个年轻的身影在一名近侍的带领下,穿越而来,四周的水汽弥漫,带着一股春日的冷风吹入篷车之内。

    “周方·旦,参见大王。”少年拜首,一拜到底,此时无必要,是不需跪下的,即使见到商王也是这般,只需规矩拜之,即可,毕竟王位之外,诸位都是人族大贤之后,在众人眼中,跪天地祖妣者:尊贵,高尚;跪君王权势者:卑微,鄙夷。

    姬旦不敢视王,只低首静待王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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