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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墨家医馆
    见那伙计出去,荃叔忙关了门,回头对着苏幼筠说:“小姐......”

    苏幼筠挥了挥手打断了他,说:“荃叔先别问,让我想一想。”

    荃叔便不再多话,而是给苏幼筠杯中添了些茶水,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苏幼筠抿了口茶沉思了半晌,自言自语道:“那账本貌似是阿爹从户部拿回来的,可那户部怎的会有军人?而且账本上明明是1200石粮食,可那伙计却说是2000石,这一进一出差了800石,这么多粮食又去了哪?”

    说完抬头看了眼抿唇不语的荃叔,苏幼筠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这官场之事真是复杂,算了不想了,待我回去写封信问问肃哥哥吧。”

    说罢,她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离开。

    马车吱吱呀呀地走着,苏幼筠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想着心事。忽然,“墨家医馆”四个大字从眼前一闪而过,苏幼筠忙回头望去,见果然是墨郎中的医馆。她想到那个清冷的女郎中墨竹,便叫停马车,想去医馆看看。

    墨家医馆不是很大,也是那种前店后院的制式,整家医馆装修朴素,却打扫得极为干净,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今日来看病的人似乎格外多,只见一个个农家汉子被家人或扶或抬着进了医馆,这些汉子大多骨瘦如柴,面色青白,不停地咳嗽,似乎都病得很重。

    见医馆如此忙碌,苏幼筠也不好打扰,打算回马车上去等会。就在她转身时医馆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哭求声,那声音越来越响,引得周围路人纷纷凑过去观望,苏幼筠也好奇地混在人群中向医馆内张望。

    医馆里,那些农家汉子和家人正将医馆内为数不多的几个郎中和伙计围在中间,苦苦哀求着什么,有几个甚至跪下不停地磕着头。那几个郎中面色为难地看着众人,中间的墨竹抬手焦急地说着些什么,可声音都被周围人哭求的声音给淹没了。

    苏幼筠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只听见“求求”、“善心”、“活不下去了”这些字眼,实在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见身边两个大婶好似在谈论里面发生的事,便凑上去打听起来。

    其中一人看了眼屋内,滔滔不绝地说道:“小姑娘是外地人吧,你问我老婆子可算是问对人了。这墨家医馆在我们这一片也是小有名气的。别看这医馆虽不大,但里头的郎中医术着实不错,价钱又实在,口碑也一直不错。今日里面那些人都是城南马家村的村民,大半年前,也不知怎么了,那村子里有壮劳力陆续开始咳嗽,上不来气。起初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那些农家人嘛,条件差,普通小病都是在家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渐渐的咳嗽的人越来越多,最先发病的人还出现了胸痛甚至下不来床的情况。这下子那些村民开始害怕了,就有人来这城里找大夫,大夫看了都说是肺里的毛病,不好治,若要治还要花不少钱。但这些得病的可都是那村里的壮劳力,若都倒下了,那村里的的老弱妇孺可咋活?后来也不知谁打听到了这墨家医馆,墨娘子也是好心,瞧这些人可怜便免了诊费,只收些药钱便都给治了。”

    苏幼筠不解地问:“即都如此了,那这些人还在里面哭求些什么?”

    另一个人忙插话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肺病哪是那么好治的,治了这几个月了,用的药也是越来越多,可病却没见大好。这些农家人家底本就不丰厚,虽免了诊费,但这药钱也是有心无力。前段时间其中一个妇人挺着大肚子带着孩子老人上门来跪着求墨娘子减免掉一点药费,墨娘子看人实在是可怜,便也就答应了。这下好了,三天两头就有人求上门来,再后来那墨娘子便不再答应减免药费了。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怕都是来求墨娘子的。”

    苏幼筠看着屋内那些人穿着破烂,形容憔悴,苦苦哀求,端的一副可怜样子,的确让人同情。再看看屋外那些看热闹的,都在窃窃私语,有几个心软的甚至还替里面人求起情来。

    眼看着屋内屋外吵嚷声越来越大,众人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墨竹就快招架不住了。

    苏幼筠转身挤出了人群,她站在街中央看了一圈,只见医馆对面有家铁匠铺子,便走进去给了老板点钱,买了一个洗脸用的铜盆和炒菜用的大铁勺,拎着东西转身又挤进人群。

    只见她往门槛上一站,一手提着铜盆,一手拿着铁勺,铆足了力气敲了起来。铁勺敲打铜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她身边的人群不由得一震,纷纷捂着耳朵向后退了两步,便是那屋内的人也止了声音纷纷看向她。

    见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苏幼筠这才扯着嗓子大喊道:“各位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你们说说看,这墨家医馆医术如何?”

    人群里有几个爱闹事的,见有个年轻小娘子在那问话,便笑着答道:“好!”

    苏幼筠勾了勾嘴角,又敲了下铜盆,继续喊道:“那你们说墨家医馆的诊费贵不贵?”

    人群中开始有轻微地议论声,但那几个爱闹事的依旧笑答道:“不贵!”

    苏幼筠见有人如此配合,很是满意,便朝屋内的人喊道:“那你们在墨家医馆如此闹事,是想闹垮了墨家医馆,好让其他患者去其他贵价的医馆瞧病吗?”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响了,苏幼筠的话就是意有所指,想让众人觉得来闹事之人怕不仅是单纯可怜之人。

    外头那些人帮着说话的人无非都是在慷他人之慨罢了,若是真要动了自己利益,怕也要掂量一二了。

    看着外面看热闹的人掉转了方向,不再为自己说话,屋里的那些病人和家属着急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反驳道:“你胡说,我们不过是穷得实在没钱看病了,想求求墨郎中减免点药钱。人家都说行医之人悬壶济世,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么多条人命不管吧。”

    这人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墨家医馆帮助他们是里所应当。

    “哟,看来这小哥还读过点书,那你可知点滴之恩应涌泉相报的道理。墨郎中已看你们可怜免了你们的诊费,你们不知感恩,反倒得寸进尺。怎么地,这是可着一只羊薅毛啊?”苏幼筠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