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姨娘这般一折腾,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环三儿要纳妾了,为这个还把宝二爷的一个丫鬟给抢走了。
但众人的关注点反倒更多集中在宝二爷那边,毕竟谁会在乎一个庶子呢?
然后茜雪重新回府的事情,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虽然茜雪依旧还是做丫鬟,没什么名份,这其中内蕴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众人顿时便对茜雪高看了起来,除了宝玉自己。
他不想要茜雪,他想要袭人,想要麝月……
但袭人和麝月都成了别人家的小妾了,宝玉想要,反倒更坐实了他“喜好人妻”的传言,更加让王夫人生气。
在找自家太太撒娇却反被王夫人大骂了一通之后,宝玉心中也闹起了别扭,便把茜雪丢在一边,理也不理。
这消息林妹妹当然也收到了,她自然心中也非常别扭,但是相比起男人来说,一个陪房的丫鬟,便又不算什么了。
这些天她又做了些梦,但都是些男女荒唐之事,半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得到,更加没有宝哥哥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彻底拯救宝哥哥。
有这么一个陪房丫鬟,应该能够起到一定的预防作用吧?
这一夜,她在睡前再次反复念叨了许多遍宝哥哥的名号,期望能够在梦里受到一些启示,可两眼一闭一睁,看到的依旧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大床,熟悉的暴露衣装。
她轻车熟路地从床上爬起来,拉一条毯子将身体裹好,迈步出门。
客厅里面,展老爷正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在饮茶,紫鹃正在旁边小心伺候着。
见到林妹妹出来,展老爷便向她招招手,伸手在大腿上拍了拍,示意她坐上来。
多次梦境之后,林妹妹虽然依旧难以控制言行,更多全靠本能应对,但在潜移默化之中,对展老爷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便走过去,与展老爷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下。
展老爷也不勉强她,只笑嘻嘻地问道:
“这大冷的天,怎么也不穿鞋,赤着脚不凉么?”
林妹妹低头去看,果然见到自家一双白嫩的玉足露在外面,她脸色一红,下意识地便往回一缩,又将两脚藏回了毯子之内。
谁知却见展老爷笑嘻嘻地伸手入毯,抓住她的一只脚踝,向外一拽,便拉到了自家腿上。
林妹妹大羞,急忙往回抽腿,却哪里能抽得出。
展老爷一伸手,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只高跟鞋在手中,给林妹妹套上,然后便将手松开,任由林妹妹把脚又藏了回去。
“呐,另一只脚!”展老爷将手掌张开,向着林妹妹伸来。
林妹妹轻轻喘息着,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不该把另外一只脚递过去。
不过片刻时间,展老爷便不耐烦起来,再次一伸手,将林妹妹藏在毯子下光着的那只脚也给拉了出来,将高跟鞋套上。
林妹妹心头狂跳,急忙将脚收回,下意识地又坐远了点,却听紫鹃忽然说道:
“老爷,听说隔壁的纨大奶奶没了。”
林妹妹一惊,急忙竖起耳朵,刚要问个究竟,却见展老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自从她儿子贾兰病故之后,她那精神头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没了也是早晚间的事情,不足为奇。”
“这等事情,与咱们有何相干,不用理会。”
紫鹃便不再说话了。
林妹妹心中却惦记着李纨,急忙上前问道:
“兰哥儿是什么时候没的,是什么病,难道便无药可医吗?”
展老爷却不回答,只哈哈一笑,伸手将林妹妹拉入怀中,打横放腿上一放,口中笑嘻嘻地道:
“老爷管他是什么病作甚?”
“他又不是我儿子!”
林妹妹被展老爷身上的气息一熏,顿时便方寸大乱,脑中哪里还记得什么李纨是谁,急忙扑腾起来,一个劲地把展老爷往外推。
展老爷生怕她心跳再次过速,又惊醒过来,便拿捏着分寸,手上略放了一放,林妹妹便慌里慌张地从展老爷的手中跳了出来,满脸警惕地往外便跑。
谁知她忘记了脚下穿着高跟鞋,不过才跑了三五步,便脚下一扭,面朝下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啊……”
林妹妹猛地从床上坐起,伸手捂着鼻子,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展老爷只担心刺激她过甚,导致她心跳过速,却不防她自己把鼻梁骨给摔折了,愣生生将自己给摔醒了。
如今紫鹃都已经习惯自家小姐半夜从梦中惊醒的事情了,不慌不忙地爬起来,过来给她擦汗递水,服侍她再睡下,然后便迷迷糊糊地又回去倒头继续睡。
林妹妹却睡不着了,除了惦记着贾兰之死的消息之外,那双脚脚踝之上,似乎依旧还残留着那展老爷大手的温度。
那种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林妹妹不由得一阵害羞,一把将被子拉起,将红彤彤的脸蛋藏了进去。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算朦朦胧胧再次睡去,在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好像梦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
只可惜这时候展老爷已经跑去找李宫裁了,不在这里,否则必然能够给林妹妹一次绮丽的梦境。
梦境是现实的投射。
当李宫裁在现实之中知道咬断舌头也不会死之后,在梦中便不会咬舌自尽。
当李宫裁在现实之中意识到,自己面对死亡时没有那么坦然之后,在梦中便不会再上吊自杀。
但是哭闹和求救,这两个项目,还是每次展老爷入梦之后,李宫裁的必备保留节目。
再次熟练地将李宫裁镇压了之后,展老爷便也拿出了自家的保留节目。
“啪!”
“我让你哭!”
“啪!”
“我让你跑!”
“啪!”
“我让你求救!”
在李宫裁阵阵抽泣之声中,展老爷的大巴掌又扇了个爽。
保留节目结束之后,展老爷把腰带往李宫裁面前一丢,“给,拿去上吊吧!”
李宫裁看了这腰带一眼,手指颤抖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再去上一次吊。
展老爷一个响指,一张大床便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轻轻一推,李宫裁便倒在了床上,任由展老爷与她开展起了万更剧情。
当李纨从梦中醒来时,便又再次感觉到了那湿漉漉的被褥。
她再次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个耳光,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不争气,心中又憋屈又难过,把被子蒙在头上,低声啜泣了起来,声音很小,生怕被外间的素云听到。
到了第二天天亮,素云过来叫自家奶奶起床洗漱,却赫然发现,自家奶奶正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看着棚顶的梁柱,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这可把素云给吓坏了,急忙放下脸盆,扑上来叫道:
“奶奶,你这是怎地了?”
李纨身体动了动,头向一侧歪了歪,目光从棚顶上缓缓移开,落到了素云的脸上,定了定神,才开口道:
“我没事……”
可她这一开口,便发现自家的声音又干又涩,半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素云不顾李纨的阻拦,执意又出去叫人请太医。
不久后,那林太医的高徒来了,给李纨把了脉,开了些清热解毒的方子便就又走了。
李纨当然知道自己没病,一切都是心病,偏偏这些心事又不能说出来,只好自己咬牙忍着。
正心头郁闷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消息,说林妹妹来了,便急忙把林妹妹请了进来,想着跟她说说心事也好。
她这心结若真算起来,还真就是从林妹妹那里听说了“预知梦”的事情之后,才开始产生的,与她一并聊聊,或许有办法能开解一番。
林妹妹这次是孤身来的,一个丫鬟都没带,进来之后,便目视素云,李纨见状便急忙把素云打发走了。
等室内没有其他人了,林妹妹这才问道:
“大嫂子这是怎地了,怎么这般憔悴?”
“这才多少日子,便连续两次叫了大夫过来?”
李纨便叹息道:
“还不是之前你那个‘预知梦’给我闹的!”
“或许是我因你的话产生了心魔,自那日起,便时不时的做些……做些羞人的梦!”
“那梦中的事情,我都没脸跟你说!”
“我本来以为我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不说是什么贞洁烈女吧,至少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可谁知……唉!”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总是做这种梦呢?”
黛玉便连忙安慰她道:
“大嫂子你也莫要这般说自己!”
“你为人立身如何,咱们两府里面哪个不知道的?”
“不过便是一个梦境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李纨听了,便摇头叹息道:
“不是啊!”
“妹妹你有所不知,我这次所做的梦,和那一般的梦大为不同!”
“平日里我也有做梦,但每次梦到的内容都不相同,而且那些梦都是朦朦胧胧的,在梦里面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大半细节都记不住,只能零星记住一些碎片。”
“但我这次做的这些梦,几乎就是一个梦,完全能够连贯到一起。而且梦里面的细节非常清晰,就算是梦醒了之后,都一点不会忘记,简直便如同亲身经历过一次一般。”
“咦?”林妹妹听到这里之后,不由得也惊讶了起来,“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我所做的‘预知梦’呢!”
“什么?”李纨听了之后,便面色大变,惊慌叫道:“不不不,这可千万别是预知梦。否则的话,岂不是说我将来必定会……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林妹妹也失笑摇头道:
“应该是我想多了!”
“我每次的梦境都不相同,可大嫂子这梦已经做了许多次了,除了梦境非常清晰之外,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李纨这才放心了些,长吁短叹地道:
“我有时候就想,若是当初我不去追问妹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便不会受这份罪了。”
“可若是不去问妹妹,我也不知道兰哥儿未来如何,心中总是不太放心,唉……”
她忽然发现黛玉的表情有些古怪,再联想起黛玉进来后先屏退左右的行为,不由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颤声问道:
“好妹妹,你这次来,该不会又梦到我了吧?”
“呃……”黛玉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大嫂子,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还要更糟糕。”
“上次大嫂子做了展老爷的小妾,但兰哥儿多半是没什么事儿的,可这次……”
一听到事情涉及到了自己儿子,李纨顿时便急了,急忙问道:
“兰哥儿怎么了?”
“兰哥儿病故了,大嫂子因此郁郁寡欢,后来也去了。”
听到从黛玉口中说出如此噩耗,李纨顿时面无血色,浑身冰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黛玉怕她出事,急忙安抚道:
“这些都是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都是可以改的,是可以改的!”
李纨这才缓过来,一把抓住黛玉的胳膊,惊慌地叫道:
“好妹妹,你可得帮帮我啊!”
“我就兰哥儿这么一个儿子,可绝对不能让他出事啊!”
黛玉急忙答应道:
“大嫂子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的!”
“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兰哥儿是得了什么病,是怎么得的,又为何太医没能治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啊!”
“这这这……”李纨顿时又急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一阵乱转,“这好端端的,怎么便得了病了?怎么便没治好?”
黛玉对这些问题也没法回答,但眼看她如此焦虑,便也急忙起身,将她拉回座位,劝说道:
“大嫂子,现在着急是没有用的,关键在于咱们得找到兰哥儿出事的原因。”
“之前的时候,兰哥儿应该是没事的,否则你也不可能安心在展府做姨娘,那现在为什么兰哥儿又有事了,咱们得把这个原因先搞清楚,然后想办法把这情况给改变了,或许就能够逆转未来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李纨如今已经关心则乱,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听到黛玉的话,顿时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黛玉迟疑着道:
“我琢磨着,肯定还是要着落在大嫂子最近的这些事情上面。”
“肯定是大嫂子这边的一些行为,对兰哥儿那边造成了影响,所以才导致兰哥儿出事。”
“我们在这里瞎想是没用的,最好还是去兰哥儿那边问问情况。”
“对对对,我们去兰哥儿那边问问情况。”
如今黛玉说什么,李纨便信什么,当即便起身,带着黛玉出门,去找自家儿子。
为不影响兰哥儿的学业,李纨在自封小院的时候,把兰哥儿给放在了外院。
每次想见儿子的时候,她便把贾兰叫进来说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让儿子生活在外面的。
后来因为总做那些丢人的梦境,让她觉得分外脸红,感觉没脸见自家儿子,生怕把儿子给带坏了,便减少了见面的次数,像这次这般,亲自出来见人那更是从无仅有。
素云见两人出来,要往外去,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自封这种事情,要的就是个自觉,外人看管那都是虚的。
而只要自家主人迈出这个自封了的后院,那便是破开了一个口子,以后再想自封,那就难上加难了。
她故意装作不知,也不去提醒,只在前面引路,带着两人出了后院,到了前院贾兰学习之地。
这原本是贾珠的书房,自从贾珠故去之后,便一直荒废着,后来贾兰开始读书后,便给了贾兰使用。
贾兰正在用功读书,见到母亲进来,不由得露出欢喜神色,放下书,快步跑了过来,却又在靠近之后,停下步子,恭恭敬敬行礼,口中说道:
“兰儿给太太请安,给姑娘请安。”
黛玉见如今贾兰不过才十多岁年纪,却被教导得仿佛小大人一样,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一点小孩子的活泼都没有,便不由得暗暗皱眉。
但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不方便插嘴,便只应了一声,然后就在旁边站着,看李纨开心地搂住自家孩子,怜惜地嘘寒问暖。
关心了一阵饮食学业之后,李纨才问道:
“兰哥儿最近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贾兰便摇头道:
“兰儿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担心太太身体康健。”
“近日听闻太太身子不适,不知如今可大好了?”
李纨便搪塞道:
“娘没什么病,就是……就是有些不舒服,没事的,兰哥儿不必担心。”
黛玉在旁边,明显注意到贾兰眼中的担心神色,只是他被教导成这般刻板模样,很多情绪内蕴心中,不知该如何表达,便开口道:
“大嫂子,或许兰哥儿日后的病,便是太过于担心你所导致的。”
李纨听完之后,浑身一震,猛然扭头看了过来,却见黛玉伸手指着贾兰道:
“你看兰哥儿的眼神,他分明便是在担心你。”
“你如今自封院中,又几次请了太医入内诊治,就算你再怎么说你没病,兰哥儿也未必会信。”
“若是兰哥儿日日担心,长此以往,说不准便会积忧成疾,以致药石难医。”
李纨再仔细去看自家儿子,果然在里面见到了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关心和担忧,顿时便恍然大悟,随即便泪如雨下,不由自主地便将儿子抱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贾兰顿时也慌了,手足无措地擦拭着李纨的眼泪,口中只叫道:
“太太莫哭,兰儿知道错了……”
“不,兰哥儿没错,是娘错了!”李纨哭了一阵后,擦干了眼泪,牵着贾兰的手便往后院走去。
“以后娘不会再让兰哥儿担心了!”
“娘也不搞什么自封了,回头便让人把那墙都拆了,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
素云在后面听了立时大喜,二话不说便扭头去叫人拆墙了。
黛玉看到后,不由得便快步来到李纨身边,附耳低声道:
“大嫂子,你若拆了墙,那岂不是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你未来的命运……”
李纨脑子一醒,顿时身体便僵住了。
贾兰忽然见到娘亲停步了,便不由奇怪地问道:
“太太怎么不走了?”
“娘……”李纨嘴唇翕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真的便要抛弃自家苦守了数年的贞洁,要去做那展老爷的小妾吗?
正犹豫间,素云带着一帮人扛着家伙赶了过来,便要开始拆墙,李纨此刻脑中混乱,下意识便摆手阻拦道:
“等等!”
“且先等等!”
“让我再想想!”
“让我再好好想想!”
众人面面相觑,都僵在了那里,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动手。
素云这些天被圈在里面,早就腻烦了,见自家奶奶又动摇了,便上前轻轻一捅贾兰,示意他上前劝说。
贾兰便上前一步,开口道:
“太太之前不是已经决定要拆了这里么,怎么现在又要变卦了?”
“莫非有什么事情,是兰儿所不知道的吗?”
说着贾兰便看向了旁边的黛玉,目光带有探寻之意。
看了看正在踟蹰不知所措的李纨,黛玉无法,只好开口道:
“你家太太命中有一劫数,她打算自封院中避劫。”
“可谁知我昨夜又梦到,她若如此避劫,兰哥儿便会因此遭劫,所以……”
话说到这个份上,剩下的话便不需要说了,众人便都听明白了。
二选一,要么自己遭劫,要么儿子遭劫。
听到这里,贾兰二话不说,便张开双臂,拦在了众人之前,慨然叫道:
“这世间岂有儿子让父母为其挡劫的道理?”
“若是舍我一命,能够换来太太平安,那我甘愿赴死。”
这话一出,正在守节和儿子之间犹豫两难的李纨,顿时便再次泪崩了,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哭道:
“我的儿,你说什么蠢话,若是你没了,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什么也不要说了,素云,马上把这里拆了!”
素云听了,便一挥手,让众人上前拆墙。
“素云姐姐不可,你莫要坏了太太的避劫大计!”
贾兰大急,忙去阻拦,却被李纨抱住,动弹不得,只好吓唬素云道:
“你若坏了太太的性命,当心大太太找你算账!”
素云听了,果然不敢继续动手,李纨见状,只好安抚他道:
“兰哥儿莫慌,这劫难虽然难过,但却未必没有其他法子,这个方法不成,便换一个就是。”
“有林妹妹在旁助我,总能找到办法的。”
贾兰却是不信,只叫道:
“太太莫要哄我!”
“这改命素来都是逆天之事,岂能如此容易?”
“既然有了明确的法子,干嘛还要另外去找?”
“左右孩儿这条性命不过便是老爷太太给的,便还给太太,换太太一个永世安康便是。”
听了儿子这话,李纨心头感动,忍不住便又痛哭起来。
她这般一哭,更是火上浇油,贾兰更加不信她的话。
黛玉在旁看着,见李纨把这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便只好插口道:
“兰哥儿,这里面有些事情,因为时间太短,可能没说清楚,所以我在这里给你们再说明一下。”
“首先,大嫂子的劫难,虽然难过,但并不致死。”
“其次,大嫂子这次的自封改命,纯粹是她自己胡来。”
“最终结果,不但不曾改命成功,连累了兰哥儿你不说,便是大嫂子自己,也在失去你后抑郁寡欢,最后人也没了。”
“所以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必须要再次予以纠正。”
“拆了墙,便要纠正大嫂子的劫难。”
“不拆墙,便要纠正兰哥儿你的劫难。”
“这才是刚才大嫂子所纠结的症结所在!”
被黛玉把这情况一分析,顿时一切都简单明了了起来,众人都听明白了。
“对对对,就是林妹妹所说的这般!”
“大不了这劫难娘便不过了,也决计不能让它牵连到兰哥儿你的头上。”
旁边的素云听到这事儿不会让自家奶奶死掉,顿时便放心了,一摆手,那些家丁仆人们便挥动起镐头,三下五除二便把这内院的隔离墙给拆掉了。
贾兰兀自不放心,围着黛玉想要问关于劫难更明确的信息。
但这个细节内容,黛玉就不能和他说了,正自被问得哑口无言时,李纨恢复了冷静,拿出了当妈的气势,喝道:
“兰哥儿你年纪还小,不需知道这许多,只要安心学习,将来进学中举,光宗耀祖便可。”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大人们来操心。”
被他娘这般一喝,贾兰立即便蔫了,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那个小院,乖乖地继续进书房里读书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李纨才拉着黛玉又单独进了屋,露出紧张的表情来,忐忑地道:
“妹妹,你回头可一定得去梦里给看看,到底兰哥儿安全了没有啊!”
黛玉犹豫了一下,才道:
“大嫂子你也该知道,我这梦境是不由我控制的,究竟能不能再梦到,实在难以应承你。”
李纨听了,虽然心中知道是这个道理,但难免心头焦虑,愁眉苦脸地道:
“兰哥儿那话说的对,这改命之事本就逆天,不可能这般容易的!”
“我早就该知道这点才对!”
“若早知道了这胡乱改命,会越改越糟,会连累到兰哥儿,我当初……当初宁可便从了这命运,可不敢再胡乱搞了!”
黛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同时心头莫名地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之前那薛家的改命,似乎没什么难的啊!
难不成,这薛家的事情,还会有什么隐患吗?
若是这“改命”的事情真暗藏隐患的话,那宝哥哥那件事……又埋着什么隐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