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氏重工的下方，比东京超级地下排水系统还要更深的底层。
这是一处外壳被添加了特殊涂层，连最先进的探测仪都难以察觉到的巨大空洞。
源稚生应邀与路明非一同沿着刚刚开辟而出的阶梯走下。
哗哗哗——
桨叶转动着气流，透过层层过滤将空气输送到上方的‘铁穹神殿’，整个空腔外围只有着些微的空气流动声，在来自上方机械运转而产生的震颤下显得是那么不起眼。
源稚生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有料到源氏重工的下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检查了一番这个空腔的外壳，路明非扔下了一个隔绝精神元素的炼金设备，接着一手搭在了外壳之上。
未知材料构筑的厚重外壳瞬间便融入出了大洞。
“做好心理准备。”
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说完路明非便率先走入了空洞。
作为用黑王处决白王时的材料所构筑的地下设施，这里的秘密本该不会让路明非轻易能够探究到的，可巧合的是，他的精神世界不仅仅只有着继承于这颗星球的精神元素，还有着属于L77的光。
路明非甚至没有感受到路鸣泽所提到的明显阻塞感，在她口中所形容的空气墙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作用。
这是好事。
指尖燃起明亮的光焰，将这个囊括了数千平米的空腔照得透亮，路明非抬起头，心说要是没这份属于奥特意念的感知力，自己怕还是得当一段时间的无头苍蝇。
明亮的光穿透透明的玻璃，照入被如深海般深邃幽暗的水体之中。
这是一个径长将近有一个正规体育场大小的巨型储水箱，其中所养殖的是一群人首蛇身的怪物。
那随着眼睑开合间不断散发出浑浊金光的眼眸，人类上身躯体凸显出的龙化现象，以及来自血脉感知中浓郁的龙血味道，都在向路明非印证着这些怪物的身份。
死侍。
足足塞满了近一个运动场大小水箱的死侍。
光芒惊动了这些游离在绝路上的生物，就像生化危机的电影一样，难以判断数量的死侍们以正常情况下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水箱的各处涌向光源，包裹着滑腻白色鳞片的蛇尾彼此纠缠扭动着，生长出蹼的利爪拍打着特质的玻璃，在空洞中留下沉闷的回响。
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一幅缓慢而扭曲的画卷在光的映衬下无比清晰的展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就算是剿了半年的陈家，也算是见证了一番物种多样性的路明非，也不由得为当前的情景而感到震惊。
他是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场面居然能有这么大。
这场面是真没见过。
老实说，路明非此刻很想痛斥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然后直接莽上去做掉他。
但是现在路明非只是静静的站着，确实没什么开口的心情。
他有些麻了。
路明非望向水箱的另一侧，那是一个兼具了屠宰场与手术台的实验室。
一个金属质地的试验台，用来固定死侍的特质镣铐，有着锋利锯齿，用来切割肢体的手锯，以及从天花板垂下的铁挂钩。
然后在试验台旁侧的各个透明培养罐中，还有着死侍化达到了不同程度的样本。
如果让陈家那些研究员见到被细分得如此详细的死侍样本，恐怕会欢呼这里就是天堂吧。
但是在路明非的眼中，这片因为细致的打理而无比洁净的地方，和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这得死多少人。
路明非微微闭上眼，前一刻还在校舍的少年就像被农场主挑选出的鸡仔一样被囚禁到此处，未经过验证的药剂随即注入，将他的身躯给腐蚀成筛子，最后作为失败品被投放的储存死侍的水箱中，残肢断臂乱飞，连最后一丝血液都会被舔舐干净。
而半成品们，便会成为这些死侍之中的一员。
这是一场屠杀，克服了残害同类的心理，灭绝人性的屠杀。
路明非抬头四顾，源稚生姗姗来迟，只是刚进入密室，便呆立在原地。
“这——”
后一步进入密室的源稚生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手脚冰凉。
成群的死侍，如屠宰场般的试验台，培养罐中的一个个样本
此时此刻，这些在自己生命之中立志要将其彻底从世界上拔除的邪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在自己大本营的地下。
愤怒，不解——
脑海中划过了无数思绪，源稚生愤怒于有人居然在执行局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不解于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权力以及意愿居然调集如此之多的资源在地下构建出这样一个设施。
洁净的地面，试验台的不锈钢在光芒下反射出纯净的银辉，无一不在说明这处地下设施使用之频繁。
强烈的羞耻感开始在源稚生的心中蔓延。
前一刻还在向身边的男人允诺蛇岐八家的正义性，此刻就见到了掩埋在源氏重工这一光辉大厦下最深最恶的东西。
他都守护了些什么啊！
源稚生握紧了拳头，指节在空旷的密室中咯吱作响，鲜血顺着指尖的缝隙滴落而下，就算隔着厚重的玻璃，也让那些死侍不由得疯狂起来。
缓时的领域中，面对着缓慢而扭曲的死侍们，源稚生看着那些散发着浑浊光芒的眼瞳，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跌入了地狱，正在接受恶鬼们的审判。
“这里有一条和大厦直接联通的密道。”
路明非的声音响起。
他指着金属墙壁，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在磁场拖拽下向两侧划开，一个空洞的电梯井便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事到如今，死侍是被蛇岐八家某位掌权者圈养的事实已然毋庸置疑。
源稚生面色铁青，心中那不祥的预感随着种种证据的出现指向了某个自己最不愿意去想的人。
他像是一个突然被抽掉了木制骨架的草人，就这么佝偻着愣在了原地。
“慢慢看吧。”
路明非来到了电梯井，顺着空洞深幽的通道向上望去，眼底流淌的金色熠熠生辉。
“时间零的领域，一分半的时间可以看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