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完全没有想过的场景就发生在眼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龙类和人类能够这么明目张胆的共存。
更没有想到当所谓的血统实验被放到了明面上,想要得到成果居然如此简单。
要是他当影子君主的时候,就直接这么搞,何至于整出那些烧了一堆人还没出什么成果的惨案,也不至于现在被祂判决了死刑而东躲西藏。
只是为什么当初就没想到呢?祂给予人类的选择所有龙王都能给,核心无非就是茧化技术和炼金术罢了。
奥丁一头雾水,有些不是很理解,他并未亲身经历过这样的改变,也只有一些隐约的猜测。
或者是在阴影里藏久了的习惯吧,自己不论是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下意识就将自己给藏在了幕后,才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亦或者是自己从未将人类当作自己人,只是一份可以利用的力量,一件趁手的工具,做不到如祂那般一视同仁。
奥丁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用来遮蔽面容的防毒面具,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滑稽的丑角戏。
忙活了上千年,抛弃了兄弟,算计了父亲和同胞,暗中掌控人类,探寻篡夺权柄的方法,只为了能够在末日时刻成为那预言中的巴德尔。
可结果呢?
他如今精神早已破碎,权柄在与祂的对抗中彻底消逝,连茧中的营养物质都利用不起来,只能够在一具收藏品中苟延残喘。
而他的兄弟姐妹,不但享受着高高在上权力,还享受着祂的关爱,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他们在父亲回归的那一刻就得到了。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甚至是被囚禁百年的利维坦都被寻回,甚至是反叛主力诺顿都能够得到原谅,甚至是耶梦加得——
甚至是耶梦加得!
她除了死亡沉睡和图一时快活她做过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做的那个家伙,如今却是活得最为滋润的那个,父亲甚至允许她在向世界公布的审判之中肆无忌惮,无需在乎礼节。
“而我,我是做得最多的。”
奥丁有那个自信,如果路明非不出现,甚至是祂继续在那个婶婶家当好一个废物,最后笑到最后的必然是他。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动员人类的力量弄死残废的青铜与火之王,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杀死大地与山之王,没有人能够阻碍赫尔佐格篡夺白王身躯的计划,而在那个阴谋家成功之后,能够统合绝大多数混血种的昂热也会被自己杀死,没有谁能够去极北阻止自己夺得黑王的神位。
几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论是龙还是人,都已经被困在了他花费数百年布设下的棋局中,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他必然能够笑到最后。
只要,不出现如今的这个变数。
祂从来都不在意他们个体上的反叛,诺顿那家伙还能坐在祂身边就能看得出来,从始至终,他对自己的厌恶都不是因为叛乱,而是自己为了生存而做出那些灭绝人性的行为。
真如那无私的正神一般,从不在意自身的得失,只为了荡尽世间的罪恶。
“真是,太讽刺了。”
奥丁觉得自己的生平恐怕能够评选世界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丑。
充分向世人展现了什么叫做多做多错。
“阁下也觉得很讽刺?”
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奥丁扭过头,看到了一个身着厨师服装的中年男性。
满面红光,看着倒是很年轻。
“是啊。”
奥丁感慨了一句。
“过去那些人,忙忙碌碌到底有何意义呢。”
上杉越皱了皱眉,这个研究员他不认识。
至于有这种感慨他也清楚,实话实说,在这里呆着也够久了,闲暇之余看着不断有成果出现,是个人都觉得如今已然被送上了法庭的那些人是小丑,所作所为到头来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只是心头的疑惑他并未问出来,过往的遭遇让他学会了警惕,他轻轻鼓掌。
“那么恭喜你了,如今虽然有种种限制,但也有了更好的条件,拥有了龙类支持还有这些合法透明的素材,我很期待你的研究。”
接着,他很是自来熟的用自己充满肌肉和拉面味的臂膀揽住了对方。
“你是新来的吧,一起走吧,我给你介绍介绍各个工作室。”
同一时间,他已经联系了辉夜姬确认对方的身份,顺带通知了源稚生。
他可没忘记对方跟他强调了很多次的叮嘱。
大不了判断失误道歉就是。
“不必了。”
奥丁冷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上杉越。
若是放在过去,这等蝼蚁还未接近他便会被风搅成碎片,哪像是现在这般近在咫尺自己才得以发觉。
“.”
上杉越微微眯起了眼眸,连忙松开了抓住对方肩膀的手。
拉面师傅迅速与研究员拉开了数步的距离,他看向自己的手掌,那充满了老茧的掌心出现了细密的切割痕迹,就像是按在了一台绞肉机上。
“来者不善啊。”
上杉越背靠厚重墙壁,立刻开启了黑日,同时按响了警报按钮。
他没托大,这段时间见过的狠角色太多了,地联那些个小年轻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秒他。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只是窃密积极配合审讯还不至于判死刑,故意袭击安保人员致人伤残要掉脑袋的啊。”
见上杉越依旧保持着活蹦乱跳的状态,奥丁微怔,随后苦笑着拉下了自己的面罩。
精神体都快被打碎了,变弱了也正常
他只是有些无奈。
“不必了。”
一杆鲜红的长枪浮现于手中,他再度开口,语气平淡冷静,整个人却带着疯狂而偏执的气息。
作为溺水之人,他从来都不害怕死亡,而是在付出一切之后,到最后却一无所获。
如今他只能够闷头走在这条路上。
无关乎抉择,亦非是赌气,只是因为——
他已经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