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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急了
    李象的话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诛心之论了。

    孔颖达现在处于一种两头堵的状态,如果坚持犯颜直谏是正确的,那就要自证到底是不是为了沽名卖直才这样做。

    而舆论这个东西很神奇,像是孔颖达这样以道德为立身之本的人,忽然之间有了道德危机,那么等待他的将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无论你怎样去自证清白,围观者是不会在意你吃了几碗粉的,他们在意的只是将“圣人”拉下神坛,肆意去批判往日高高在上甚至不敢仰视的存在。

    孔颖达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沽名卖直这个帽子,他可是万万不敢去接。

    他不敢接话,有人却敢接。

    萧瑀忽然出声发难道:“皇长孙此言却是在偷天换日,为人臣子者坚守自身本分,为君者不能纳谏,岂不是为君者之过?为何要苛责臣子?”

    “人君者,有大度,成大器,若是连直言都容纳不下,岂不是如同前隋炀帝一般了吗?”

    “况左庶子一时失言,其情可悯,其行可原,为君者当有大度,岂可与臣子争一时之短长?”

    萧瑀甩甩袍袖,一派高洁之士的模样。

    听完萧瑀的话,李世民嘴角一扯。

    时文还是那個时文啊……一句“为君者当有大度”,便如杀招一般,直锁李象要害。

    象儿毕竟还是年轻啊,老李叹息一声。让孩子吃点苦头也好,也免了他小尾巴翘到天上去。

    能单单把一个孔颖达怼到无话可说,李象已经算是在老李这过关了。

    李象在心中暗骂一句,这老东西……

    “宋公以为小子为何人耶?那张玄素出言不逊,甚至当着小子之面对子骂父,这岂不是无礼?”

    萧瑀抚须而笑,摇头说道:“小子年轻,岂知为人之道?张玄素一时失语,为何还要揪住不放?”

    卧槽……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你他妈还劝我大度?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还是孩子,对吧?

    还有你那是什么意思?讽刺我年纪小,不会做人是吧?

    李象深吸一口气,萧瑀你个老小子是真不怕雷劈啊!

    “宋公可是教小子为人之道?”

    他还能保持冷静,冷冷地问萧瑀道。

    萧瑀抚须而笑道:“吾不过是以长者的身份,传授你些许为人经验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字里行间,言语表情,都是“我劝伱耗子尾汁”的意思。

    “小子只怕宋公是吹嘘之言,届时小子出言无状,宋公又要吵着让阿翁治我之罪!”

    萧瑀闻言,不禁仰头哈哈大笑。

    “小子何需多言,吾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又怎会因稚童之言而生气?”

    他一副你强任你强,我清风拂山岗的态度。

    李象听出来了,萧瑀这老小子,完全就是没把他当成囫囵个的人去看。

    竟敢孩视本王?妈的和你爆了!

    他长叹一声,指着萧瑀冷笑道:“西梁明帝佳人,不意生此犊耳!”

    翻译就是你爹明帝萧岿那么好一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犊子玩意儿呢?

    “小子敢尔!”

    萧瑀一下就炸了,他的手都摸到了一旁的锦墩上。若不是当着李世民的面,恐怕就扔出去了。

    作为大唐知名的火爆脾气,他性格可是真直,不是标榜出来的那种。

    李世民也意外地看着火力全开的好大孙,他真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句话就点着了萧瑀的暴脾气。

    这话的侮辱意味可太大了,不止包含了“虎父犬子”的意思,更是有梗在其中。想当初桓范骂曹爽兄弟的时候,说的就是“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犊耳”。

    方才李象那句话,更是直接把萧瑀比做曹爽那个草包。

    但是……好爽啊怎么办?

    从认识萧瑀开始,李世民就一直受他直脾气的气,这也是萧瑀被六度罢相的最主要原因。再加上萧瑀的妻子和李渊是姑表兄妹,李世民也是奈何他不得,总不能真给他这把老骨头拆了吧?

    这个象儿,简直是朕的嘴替啊!

    本以为李象到此就输出完了,没想到他尚有余勇可贾。

    “啊?宋公不是说不会因稚童之言生气吗?你怎么急了?”

    李象恢复了那一脸萌萌哒的样子,其表情之无辜,仿佛刚才那个喷子不是他一样。

    七字真言之“急”,启动!

    听到李象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萧瑀被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气喘如牛地瞪着李象,仿佛如同一头暴怒的公牛。

    即便是久经洗礼的现代键盘侠,面对“急了”,有时候也会失去理智,更何况是萧瑀这种古人呢。

    “急了。”

    李象回过头,握手成拳用大拇指往身后指着萧瑀,对李世民笑着说道。

    “竖子不得无礼!”

    李世民场面性地呵斥一句,但心里却是如同大热天喝了冰可乐一样舒爽。

    眼见着萧瑀那双目猩红的样子,李世民就觉得无比扭曲的痛快。

    哈哈,萧时文,你也有今日!

    “宋公今日可体尝到昨日我父之痛?”

    李象叹了口气,对萧瑀说道:“昨日那张玄素,也是对我父出言不逊,甚至说出此等虎父犬子之言,请宋公扪心自问,若是有人当着您的面,这么骂您的父亲,您会怎么办?”

    “当然是与他不死不休!”

    萧瑀依旧暴怒地喘息着,刚刚那句话对他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说完的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

    若他是李象的话,可能要比李象做得更绝。

    李象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昔日武德朝之时,宋公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前隋‘内史宣勅’、‘前后相乖’,致使‘百司行之,不知何所承用’的史实劝谏高祖,既不伤害高祖颜面,又能保证政令实施,难道仅仅过去二十年,宋公便忘记初心了吗?”

    毕竟是个直脾气,萧瑀也不是那种明知错了又要死犟的人。

    方才李象的那段话,说的正是武德三年他巧谏李渊的事情。

    凭心而论,李象这么一个孩子,竟然能对他当年引以为傲的事情如数家珍,这不得不让萧瑀有些感怀。

    他长叹一声,拱手行礼正色道:“皇长孙此言,令臣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