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飞霞同行来的“梅花门”中人,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此行的目的,必以除掉“快手一刀”与弥勒吴,因此他们每个人眼中充满了杀机,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对手绝不是平凡之辈,乃是雷鸣贯耳的“快手一刀”,所以不敢掉以轻心,只有保持高昂持续的杀敌之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杀气渐浓,无有声息,四周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孙飞霞与王憨面对面的站着。孙飞霞始终没有说话,但是从她那面部表情,及其起伏不定的胸部看来,她的内心正有着某种冲击,或是受到了良心的责备,忍受着痛苦不堪的煎熬。
她竭力克制自己,扫视了随她而来的人,个个剑拔弩张,虎视眈眈,跃跃欲试,既是她临时变卦欲以阻拦,恐怕也已由不得她,因为她也只不过是人家的指挥棒,受着人家的差遣,无能为力。
是否决杀即将开始?因为看她孙飞霞已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王憨双手仍然拢袖抱胸,气沉丹田,无动于衷的等着,等着那不知哪一刻来临的厮杀,他也知道今天的这一战不可避免,一旦交手就必然惨烈,想要结束,就得有死亡予以告终。
两方按局势来说,孙飞霞的人多,而对方只王憨一人,常说恶狼难抵众犬,好汉难敌人多,显然于王憨不利,如此看来,到底鹿死谁手呢?
现今是十三比一,多悬殊的比例,就王憨在英武过人,豪放不羁,按以一当十来说,还有三个人使他难以对付,况且他们并不是泛泛之辈,王憨认识他们十三个,而且十三个令他一想起来不觉害怕的对手,因此他不敢掉以轻心,也感到没有把握自己在他们的围攻下,是否尚能生还。
在此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等待是种折磨,尤其是在等待死亡。此时的空气感到异常的沉闷,令人喘不过气来,四周寂静无声,甚至于掉根针就能听到落地的声音。每个人的额头已显出细微的汗珠,每个人也明白,在此生死关头,孰死孰生,即要见分晓。
孙飞霞的手轻轻的拔出了一把剑,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忧伤及一丝古怪的表情,对着王憨漫声说:“是人总有许多不得已的时候,是人也总有踏错脚步的时候,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你走,推着你去一个你不喜欢去的地方,推着你走上一条你不喜欢走的路。智者恍然大悟,能很快的摆脱那双手。愚者执迷不悟,就可能被那双手一步步的推向悬崖,最后踏错的脚步已收不回来,于是只有死亡!”
王憨不明白她说的话,感到困惑不解,就算心里有些诧异,也没有时间去想,然而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忧伤与悔恨,使他明白了一件摆在眼前的事实,那就是孙飞霞空着的右手突然向其身后洒出一片绣花针。就在她说出“死亡”两个字还在空气中流转之时,她左手的剑一刺进一个离她最近的“梅花门”的门徒。
局势骤然急转,紧接着一片惨嚎,看见有人倒地,怒喝声同时响起:“哎唷——”“噢——”“注意了,这娘们倒戈......”“孙飞霞,你好大胆,竟敢违抗命令......”
“漫天花雨”的绣花针消失后,十三个“梅花门”中人已剩下了七人。于是这七人中有两人怒叱着冲向了孙飞霞,三个人攻向了“快手一刀”王憨,另外两个人箭飞般急掠而去,他们的方向正是弥勒吴居住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骤变,已不容王憨细想,因为他看到“剑雄”、“戟霸”、“锤王”三人各执自己剑、戟、锤拿手兵器,均已攻向了他。此三个人为结义兄弟,更是关中一带有名的黑道巨枭,三人联手攻敌,已不知挫败过多少成名的高手及武林大家,因此很多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已感到头痛,更不说与其为敌。
与孙飞霞对敌的为一黑一白的儒衫人士,乃为异姓兄弟,在江湖上绰号为“黑白秀士”,“白秀士”名叫史义,“黑秀士”名为古通,二人在江湖中素以阴险狡诈还得名为“狼心秀士”。老实说,孙飞霞若是一对一,或许有获胜的希望,二人联手,那么她必打不过他们俩。
至于去往弥勒吴居住的地方的那两个人,相比之下实力最弱,人称“铁汉娇娃”,乃是一对兄妹,四十来岁还都未嫁娶,统领着黄河河套一带筏子帮。既是如此,王憨最担心的也正是他们二人,因为弥勒吴卧伤在床,不能应敌,白玉蝶能否以她一人之力应付得了他二人,王憨全然不知,这正是他为其担惊受怕的地方,尤其是看不见的战场,也才是最令人担心的战场。
孙飞霞迎战“黑白秀士”,才一接触,就已证明,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黑白秀士”的两柄大号钢筋铁骨扇已把孙飞霞封得严严实实,她手中的一对短剑,除了左支右架予以抵御外,连一招攻敌的出剑也没有,也就是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以命搏命,以杀止杀,从他们攻击一开始,王憨就明白绝不能让它处于胶着状态,因为他们人多,于己不利,应该速战速决,他必须尽快的解决他面前的敌人,然后才有余力去帮助孙飞霞,或者弥勒吴他们。
然而他们三个人执剑、戟、锤这三样兵器却搭配得天衣无逢,连心连意的默契合作,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他们对王憨水泄不通的攻击,王憨除了被困围在当中外,却连一点破敌的办法也没有。
此时孙飞霞已独立难撑,难以应付“黑白秀士”的夹击,只杀得鬓角流汗,头发散乱,气喘吁吁,一个疏忽,“黑秀士”古通的钢筋铁骨扇倏地划过了孙飞霞的腰侧,带起了一溜血花。孙飞霞受了伤,流出了鲜血。
“黑秀士”古通一招得手之后,洋洋得意的怪笑道:“臭婊子,你竟敢敌前叛帮,真是阎王面前打登登,命憋着哩......嘿嘿,你虽然是头头,但规矩是你立的,说凡是‘梅花门’中人,无论是谁都不能中途变节,罪可当诛,这是你自食恶果......”
孙飞霞忍痛怒视着“黑秀士”,气愤难平,正欲大骂其以下犯上之时,“白秀士”史义乘虚而入转到孙飞霞背后突然向其袭击,待孙飞霞察觉,急忙躲闪之机,还是慢了些,其背部被“白秀士”史义的钢筋铁骨扇又划破一道尺许长的口子,顿时鲜血飞溅。
血光中长发披散的孙飞霞怒目圆睁,目眦欲裂,厉声吼道:“老......老娘就......就是死了,也......也要找个垫......垫背的......”
孙飞霞的负伤及她的临危不惧,王憨一旁已看得一清二楚。他非常焦急,也感到震惊,本欲能帮帮她,怎耐自己被其三人缠身,却爱莫能助,为能救她脱险,于是他顾不了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际一闪,有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心意已决,便赴之行动,突然身子不再游走,不再躲闪三人的袭击,不再顾念后背袭来的戟与剑。他像一只猛虎,疯狂般的扑进了对面一击未中正欲回锤准备再攻的“锤王”的怀中。
没有人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招式,因为这乃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完全是疯狂的行为。这也只有他王憨为能救孙飞霞,才不顾自己的生死所采取的行动,就算他能趁着一刹那间的空隙给了“锤王”致命的一击,然而他也不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因为他绝躲不过背后追袭而至的剑与戟的刺杀,但为了能尽快结束这边的缠斗,能及时去救孙飞霞,王憨已没有选择,他也不得不孤注一掷,以险招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