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少沉吟片刻,暗忖,那血光寺老者虽然性情刁钻古怪,但对我有恩,我岂能将他身有隐疾的秘密告诉于他,万一消息外泄,岂不是恩将仇报?想于此,怆然摇头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人嘱我严守秘密,在下答应于先,不能毁诺于后,尚请兄台见谅。”
甄士隐似乎理解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旁敲侧击地说:“我听说你藏在那血光寺大殿里遭到武林七派七道高手的追杀时,是那死而复活的血光寺主‘飞天鹞子’救了你,你才得以逃生,是真的吗?”
李二少看看他,想起由于过分相信皇甫玉龙,才使自己陷入到他设施的圈套之中,致以遭到其追杀,累累乎犹如丧家之犬,今面前的甄士隐,是否也是别有用心,想从自己身上察听到什么而置自己于不利呢?前车之鉴,我可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
他想到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格言,小心谨慎地说:“我当时走投无路,是逃进了那血光寺躲藏,只看到大殿内一齐排放着七口棺材,后来与其少林掌门悟空大师对掌,受伤昏迷过去,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甄士隐深思片刻,试探说:“我知道那血光寺七口棺材的秘密......”
二少李侠心中为之一惊地看了看他,心说,看来此人城府很深,不知他心中有多少秘密,且听他说......
白士隐说:“那天夜晚我有事经过那血光寺,看到那血光寺横匾高悬在一座触目凄凉满是破墙败垣的寺门口,除了正殿比较完整外,其他地方荒草没径,蛛网乱结,呈现出一片的荒芜与凄凉。尤其是从那残缺不全的院墙及颓废的寺门上,那满沾着凝紫的血迹,及残留的血腥气味中,尚可隐现出昔日争斗的残酷及恐怖的痕迹。
“当时是夜朦胧,月昏昏,大地一片死寂。我站在血光寺门外望见四周森林是那么黑黝黝的,充满着凄迷、阴沉与诡异,忽然,我听到一阵凄厉的长啸划破静寂的夜空,从那四周森林里传了过来,由远而近,声音愈来愈清晰,听着是向血光寺来的。
“我当时吓的毛骨悚然,就在那血光寺的荒草中躲了起来。我忐忑不安的伏在那里,听得那犹是鬼叫的凄厉的声音由远而近的进入到血光寺戛然而止,在血光寺的大殿前,出现了一个奇特的黑影,在那月光朦朦胧胧映照下,赫然是一个人形,奇特的是,他的背上竟还驮着一口棺材。
“只见他在大殿门口略一驻足,向四周看了看,发出一阵桀桀刺人的怪笑,听来令人不寒而栗。我看见其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不知是人是鬼,吓得我畏缩在一起,唯恐被其发现,吓得连气都不敢出。
“那人笑声一落,人已跃进大殿,动作轻灵地卸下肩上的棺材,随着身形一晃,人影不见,听见凄厉的啸声离开了血光寺。我不敢动,因为唯恐被其发觉性命难保,就耐着性子潜伏在那里,估摸着其已走远,正想准备离开时,忽然又听到了其凄厉的啸声响起,是由远而近,听起来越来越清楚,大概是又来血光寺。
“我更是不敢动,看其到底是怎么回事,片刻功夫,那诡秘人又背着一口棺材进入了那血光寺殿内,不用说,殿中又多了一口棺材。就这样,那神秘人如此幽灵般的来来往往,一夜间竟背回来七口棺材,并排放在大殿内,然后待黎明前,那神秘人出了大殿,仰天哈哈狂笑一阵,声音悲凄而苍凉,像是幽灵一般而淹没于夜幕之中,不知去向。黎明之后,我看无有了危险,才敢离开那血光寺。
“我今听说是那血光寺主‘飞天鹞子’死而复活救了你,我才有此一问,既然你说当时你处于昏迷不知道,无风不起浪,我想少林方丈德高望重,所说也不会子虚乌有,因为你曾使用的‘鹞子钻天’轻功,却实是血光寺主‘飞天鹞子’绝学。”
甄士隐看看李二少,心说,你再予以隐瞒不说实话,我也知道你所想,便旁敲侧击道:“各人有各人的隐私,我理解你的心意,我猜测那隐藏在血光寺大殿内的鬼人,极可能是背进大殿七口棺材的神秘人,你说,那鬼人是不是藏进了那棺材中?”
李二少看了看他,装做困惑的摇了摇头道:“兄台,在下实在是不知道,我使那招轻功乃是师门绝学,不是什么‘鹞子钻天’,可他们硬说是血光寺主‘飞天鹞子’所传授,我也没有办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让他们去说吧!”
甄士隐问道:“你的恩师是谁?”
二少李侠说:“恕难奉告,因为教授我武功绝学者乃是一位世外云游高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甄士隐沉吟片刻,咳嗽一声,叹了一口气,诚挚道:“既然如此,我愿助贤弟一臂之力,代为你跑一趟括苍山取那千年铁皮石斛如何?”
二少李侠忙道:“括苍山不必去了,因为我听说那千年铁皮石斛,已被哀牢怪医邪叟捷足采得移植去了,愚弟正准备改道滇境。”
甄士隐此刻方知李二少反向而行的道理,不由得暗自思忖,我为了能探知那“罗刹令”及道主盟主令之间的秘密,煞费苦心,撒下天罗地网,布下钓饵,没想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竟横生枝节,使一石二鸟之计失败,时间不等人,为了我的大业,我何不先制住他,逼问出那人是谁,严刑之下,不怕你不招供,若不挖出那血光寺中神秘之人,恐怕会坏我的大事,无毒不丈夫......心念一动,双目闪过一丝狰狞的光芒,缓缓起身欲以突然袭击......
李二少丝毫没有防备,以为甄士隐要走,忙以挽留,逼不得已恬着脸说:“兄台,在下还未吃饭,能否......”
甄士隐为之心中一动,暗忖,趁此良机,我何不给其下蒙汗药,岂非方便得多,想于此,立刻改变计划,接口笑道:“贤弟何不早说?唉!真是......”语声未落,房门忽然嘭的一声,倒塌房中,门口响起一阵的冷笑。
房中甄士隐与二少李侠不由得为之一惊,往门口看,只见房门口已站着两个锦衣大汉,左边一个虎目虬髯,神态怪异威猛,右边一个却容貌清癯,却英气逼人,皆都身带兵器,面含着讥讽之笑。
只见左边的虬髯大汉看着甄士隐奚落道:“我们奉川蜀道盟主之命,到处寻找阁下不见,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白衣秀士竟在此暗通武林公敌,甘附‘飞天鹞子’余孽,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哼哼,想不到,想不到啊!”
他虎视眈眈鄙夷地看着甄士隐,一连两个想不到,直说得他白衣秀士神色万分的尴尬,犹如芒刺在背,浑身的不自在。要知道,白衣秀士甄士隐虽暗藏心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欲挟制李二少,但却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当面是人,暗中是鬼的花招,更不愿在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情形下,被人破坏这难得的机遇。在这种情况下,他甄士隐又不能向其二人做以解释,坦露心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付。
李二少眼见自己形藏败露,看其甄士隐愕然呆立不语,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人家,大丈夫顶天立地,恩怨分明,岂能让人家为自己受过,不由得豪情满怀,侃侃说道:“二位既然是冲着我而来,于他无关,何不冲着我说......”说话之中,体内真气凝聚于丹田,准备蓄势一击。
右边的英气逼人的瘦汉冷冷笑道:“你以为大爷不敢......”语声未落,脚下一跨进入房中。
虬髯大汉忙跟随而入,沉声道:“二弟小心,听说他已学得‘死亡索魂十二式’,切勿逞强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