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揽月端着冰块走了进来,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楚娇躺在美人榻上,手边是冰冻过的蜜瓜,旁边放着两盆冰块,仍然是香汗淋漓的模样。
不耐地撩了撩披帛,摇扇子的手又加快了几分。
揽月放下冰块后,也坐到了旁边,给她打扇。
倚云拿着一封信挑帘进来。
“小姐,收到了瞿家那边的来信。”
楚娇展开,猜到估计是上次自己传信告知他们梅绫的事情,现在回信过来了。
出乎预料的是信中只寥寥提了几笔爹爹续娶的事情,更多的都是对自己的关怀。
前世自己也收到了同样的信,当时只觉得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对自己漠不关心、虚情假意,要不然怎么会连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呢!
现在重新来看,明明字里行间都是流淌的关心。
“黎州现在是不是会凉快一些?”
楚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
“听说黎州四季如春,想来会比京华好上许多。”
“你们准备收拾东西,我去和爹爹说一下,我们去黎州避暑去!”
“真的吗?太好了!”
倚云和揽月两人齐齐欢呼一声,就连忙兴高采烈地去收拾东西了。
“爹爹,绫姨。”
“娇娇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啊?外面日头正大,晒不晒啊?快来,这有刚冰镇过的绿豆百合汤。”
梅绫迎上前,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拭头上的汗珠,将人拉坐下之后,将面前尚有丝丝凉意的绿豆汤推到了楚娇面前。
“爹爹,绫姨,我过来是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我想去黎州外公那边住一段时间。”
“怎么突然要离京?难道娇娇还在为上次的事情不高兴吗?”
不待楚文明开口,梅绫先着急地问道。
楚娇哭笑不得,将人先拉坐下。
“绫姨,你别太过度紧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对我。只是单纯因为最近京华实在是太热了,黎州四季如春,过去避暑而已。
而且我之前也一直都有去避暑的习惯,也就是这两年学着处理家宅事情才没去。
现在有绫姨,我也能放心轻松地去玩了。”
梅绫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
“你想去便去吧!也代我向你外公问好。我安排护卫护送你过去,多支些银两,路上小心。”
楚文明顿了顿,纠结了片刻,一闭眼,咬牙道:“我那儿还有一副难得的暖玉棋子,你给你外公带过去。”
那副心疼肉痛的表情让楚娇和梅绫相视而笑。
“扑哧!那我就先替外公谢谢爹爹了。”
“去拿去拿!顺便给你舅舅他们也挑些礼物,别让人说我们楚家小气。”
楚娇掩唇偷笑,耐心地听着两人不放心的叮咛,又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去。
次日,楚娇挑帘,探出小半张脸,“爹爹,绫姨,我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到那边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好。”
车队在两人的注视下越行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一连赶了十天路,才终于到了黎州。原本在京华静坐不动都觉得热,在这里身着长裙感觉正好。
楚娇的外祖父是桃李满天下的瞿正鸿,天下读书人至少八成都拜读过他的文章,此前一直都是负责教导皇家子弟。
十年前楚娇生母逝世,瞿正鸿也辞官举家搬回了黎州。
瞿正鸿育有一子一女,女便是楚娇的生母,瞿家的嫡小姐。子为瞿峰,当年被钦点为状元之后却并未入仕,反而回到了黎州,和瞿正鸿一起教书,当时也被无数人揣测议论过。
黎州与京华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京华虽繁华,却处处泾渭分明,处处都体现着阶级的参差。
而在黎州,你说不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只能体会到那种舒服和谐的感觉。而且因为瞿家在此,读书人也多聚集于此,学术氛围极为浓厚,随处可见年轻书生们互相讨论交流。
甚至那些普通人说话都格外的斯文有礼。
最直观的一点,楚娇的车队若是在京华,周围的人投来的要么是畏惧要么嫉妒歆羡的目光,而黎州人偶有看过来的都是纯粹的好奇。
直至车队在瞿家门口停下,被吸引过来的视线才多了起来。
车队刚刚停下,俊秀的蓝衣青年便带着人迎了出来。
“表妹,你可算到了,我都被祖父赶出来等了大半天了。”
楚娇下了马车,抬眸就对上瞿流商笑盈盈的面庞,唇角勾了勾。
“流商表哥!让你久等了!”
瞿流商第一件事便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娇,见她没有消瘦,除了舟车劳顿的疲累之外,看得出来状态很好,不禁松了一口气。
楚娇见状,挑眉打趣道:“难道是我两三年未来,流商表哥不认识我了?”
瞿流商举起手做投降状,俊脸上满是无奈。
“我哪敢呀!这三年你未来,祖父和爹娘他们就惦记了你三年,我这不是接了他们的命令,先试探试探看姨夫娶续弦的事情你究竟是不是自愿的嘛!”
楚娇弯唇,眼眶温热,羽睫低垂,在眼睑处打下几分落寞的阴影。
“有劳外公、舅舅和表哥挂念了,你们放心,绫姨的事情真的是我自愿的,没有受到胁迫,我在信中跟你们说的都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
“我放心可没用,表妹还是快随我进府,亲自和他们解释解释吧!”
瞿流商领着楚娇进了府,徒留下其余人望着二人亲近的背影猜测纷纷。
有常驻在瞿府附近的商贩总觉得楚娇眼熟,思索了许久,才恍然醒悟。
哦!那不就是瞿家的表小姐吗?有几年未曾见过了,出落的真是越发动人了。
“呐,祖父和我爹娘都在里面,今天还特意给学舍的学生放了一天假,就是为了等你!”
瞿流商直接推门而入,边走边扬声喊“祖父!爹!娘!”
楚娇一进门,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怒斥道:“瞿流商!瞧你这吊儿郎当、大呼小叫的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瞿流商一个侧身,快速地闪避开迎面扔来的薄薄的书册,连忙道:“爹!娇娇表妹来了!您也不怕砸到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