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看着不周山上冰雪尽数融化,无数雪水流淌间便化作蒸腾的水汽。
遥遥望去,不周山依旧高大宛如天柱。
只是这座天柱,从三分之二处开始到两边而去,正缓缓褪去其身上的银装素裹。
秦寒还未曾反应过来,却突然听到九天之上传来一道宛如天雷般的声音:
“融,我今日就是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夺得帝位!”
接着秦寒只听到轰隆一声,不周山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天地瞬间向着西北方向倾斜,日月星辰都改变了方位。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落下,秦寒抬头看去,原本高耸入云的不周天柱,竟然在中间折断,看似缓慢,实则如天倾一般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倒下。
“轰轰”声不绝于耳,整个天地都被一层雾尘笼罩,不知是灰尘还是雪尘。
后世《山海志》记载:无言大帝登临帝位后百万年,火神与水神争夺帝位,水神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日月移之:地不满东南,故后世江河尘埃尽归之……
不知多久,秦寒幽幽醒来,耳旁再次浮现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
“小伙子,你也是来登山的吗?”
秦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不周山山脚,又再次遇到了那位拄着棍子登山的老者……
再一次辞别老者,秦寒又一次踏上登上不周山的旅程。
“西北天柱斜,漫漫不周风!”
秦寒在心底默默念了这句诗,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天柱倾斜,不周山倒塌后,不周风也将不复存在。
看来要想度过这场不周风之劫,就必须要赶在不周山折断之前成功登顶!
想到这里,秦寒不由地加快了登山的脚步。
已经攀登过一次的秦寒,这次明显轻松了许多。
仅用了不到第一次一半的速度,就已经抵达了风雪带。
看着漫天风雪,秦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目光坚定的踏入了风雪之中。
风雪依旧,但秦寒却没有第一次那般绝望,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多久会穿过暴雪,多久会抵达终点……
凌冽寒风呼呼刮着,秦寒调动灵魂之力,顶着风暴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秦寒终于带着丝丝风雪从风雪带中冲了出来。
只是这次,秦寒并没有像第一次一样感受到炽热的阳光,也并未看见裸露的岩石。
“看来火神与水神还未在此大战……”
虽然依旧是冰封千里,寒风阵阵,但秦寒心中却缓缓松了口气。
在目睹天柱倒塌之时,他便瞬间明悟,之前感受到的炽热暖阳以及裸露的岩石是出自太古火神融之手,也唯有他,才能将在不周山常年不化的坚冰白雪消融一空。
现在不周山山腰既然还是冰雪覆盖,那便说明火神与水神还未来此决战,自己还有时间登山。
念及此,秦寒也顾不上休整,只是将面部积雪弹落,便继续在冰雪之中,在峭壁之间费力前行。
“呼呼!”
越是往上爬,天地灵力便越是稀薄,寒风更是越发刺骨。
再加上不周山自带法阵,越往高处而行,负重之力便越发沉重。
秦寒每走一步,都是在竭尽全力。
不知爬行多久,秦寒魂力散尽,整个魂体也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
就在秦寒准备放弃之时,越过眼前的悬崖,却能直直看见远处的不周山山顶。
不周山顶散发阵阵霞光,神妙无比。
秦寒抬眼望去,心下了然,原来与不周之顶的直线距离,仅剩下最后的三千里而已!
三千里意味着什么?
对于那些掌控空间之力的造化强者来说,三千里不过是须臾之间,即便是刚刚踏入道胎境的武者,辗转三千里也不过是片刻功夫。
然而,对于如今的秦寒,对于只剩魂体且受不周山规则压制的他来说,三千里已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路途了……
不过,三千里虽不短,但与一路走来、一路攀登过来,垂直高度达四万多里的不周山相比,这区区三千里又似乎算不上什么了!“冲!”
秦寒猛地一咬牙,在魂力尽散,魂体奔溃之际,又一次向着不周山顶发起了冲锋。
“轰!”
无尽风暴席卷山雪而来。
秦寒迈出一步,便会在风雪之下,后退三步!
顶风而行,又谈何容易?
秦寒看着举目便能看到的不周山顶,看着那光芒万丈的霞光,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风雪而来,怎么会就此放弃?
没有犹豫,秦寒直接低呵一声,整个魂体开始崩裂,手臂,四肢,腹部,到处都是裂痕。
在这些裂痕之中,蓬勃的魂力喷涌而出,在秦寒意志控制之下,迎着风雪方向构筑出一道无形的灵魂之墙!
“呼呼!”
风雪呼啸而过,却都被灵魂之墙尽数挡住。
“啊!”
秦寒此时施展的秘术是当初在妖域时,虬龙族族老楼无疆传授给他的魂力爆发之术,“惊龙变”。
这是一种能够摧毁灵魂,从而使魂力爆发的秘术,在不考虑后果的情况下,可以让施术者获得两个魂力小境界的加成。
然而,秦寒本身就面临着魂体崩溃的风险,此时他又不顾一切地压榨自己的灵魂,以期望能激发出更强大的灵魂之力。
此刻,他的整个魂体已经开始不断崩裂,每向前跨越一段距离,他的灵魂就会崩解一部分!
如此算来,恐怕连三百里不到,秦寒便会因为灵魂崩裂而死!
没过多久,在秦寒的坚持下,三百里的路途就已经走完,而他的整个魂体也如风中残烛一般,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虚影。
风雪依旧肆虐,秦寒的心志也依旧坚定……
只余一道灵魂虚影,不周山似乎也失去了压制的兴趣,仍由他如同风雪般肆意飘荡。
秦寒在飘荡之间,就已经跨越了百米之遥。
转瞬间,秦寒的残魂又跨越了百里……
魂魄越发暗淡,攀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渐渐地,秦寒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的灵魂在穿梭之间,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秦寒感觉漫天的风雪似乎都无法伤害到自己,漫长的不周山,任由自己驰骋……
恍惚间,秦寒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失去了路程的概念,失去了作为自己的概念,但他心中却有着一个迫切的想法,自己要登顶不周。
虽然他也忘却了何为不周……
终于,他就要触碰到了不周霞光,但同时,他耳边也传来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宛如细细的风,仔细听去,好像在说:
“融,我……与你同归于尽……”
接着一阵地动山摇,秦寒距离不周山顶,距离那万丈霞光,于半掌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