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丽芬看她这样,面颊上的笑意更深。
“韩姨,能不能……让我试试?”方软收起手机,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韩丽芬将炒好的菜都盛好,分了一部分装进饭盒里。
“好啊!”韩丽芬清洗了锅,擦净里面的水渍。
把位置让给了方软。
贴心地给她拿来了没有用过的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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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上,灿烂的烟花绽开。
索南方抱着双臂,斜靠着一楼的廊柱。
他抬眸看着,耀眼的光芒略微刺眼。
馆长林玉树双手揣兜,从办公室里出来。
看到索南方的身影,忙绕了回来。
他轻声喊,“在做什么?”
“看烟花。”索南方瞥一眼林玉树。
在这静谧的氛围里,走廊里竟有些回音。
不过,已是习以为常。
“烟。”林玉树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上盖。
让索南方自己拿。
索南方懒洋洋地抽了一支出来。
熟练地递接过林玉树递来的,印有‘發’字的打火机。
真不是一般的骚包。
凑近幽绿的火星光芒,点燃了香烟。
“老林,打火机多少年了?”
林玉树抿唇一笑,吐着烟雾,透过烟雾看索南方。
“我啊,这辈子,有两个最珍贵的,就是我媳妇和这个打火机。
索南方指缝中夹着烟,缓慢地抬手,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
索南方轻抿了唇角,凝视着林玉树。
在云雾中,林玉树看着索南方憔悴的这一面。
他也斜靠在一边的廊柱。
“今晚咱俩清闲了些。”
“嗯。”索南方适时地回应。
指尖中醒目的红点,在缭绕的烟雾中闪烁着。
忽而,一大片光亮瞬间闪过。
昙花一现般的烟花,迅速绽开,迅速陨落。
林玉树又点了一支烟,长叹一气,“长夜漫漫。”
索南方在他印象中,是一个少言寡语,且适合当聆听者的人。
林玉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笑意彰显着面颊上,慌忙地拿出手机。
看到妻子发来的消息,他扬扬手机,“南方,我去接个电话。”
索南方抿唇一笑,“向嫂子问个好!”
“放心!”林玉树人走远了,声音还有余音。
余音环绕的,也有他的脚步。
这些让外人觉得恐怖的声音,索南方早已习惯。
索南方坐在廊下的阶梯上。
这是他最孤独的一面,也是最自在的。
难得有这么清闲的一夜。
将指尖的烟蒂弹进墙角下的垃圾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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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回忆殡仪馆的近前,瞄了一眼保安室。
局促地走过去。
保安比她还紧张,忙开门出来。
“你找谁?
一口的东北话。
“找……”方软的话停顿下来。
方软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忌讳的,不能喊名字。
保安盯着她看了几秒。
方软拿出手机,朝保安笑笑,“我给他发短信。”
“哦。”保安点头,扭头就进了保安室。
方软站在门口,等待着索南方的到来。
说南方看到她的第一眼,不再是往日里的平静无波澜。
他从侧门出来,迈着长腿就走到了方软身前。
深邃又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你来做什么?”
“给你带了宵夜。”方软将饭盒递到他面前。
索南方的视线转移到饭盒上,声音颇冷,“快回去,馆里自有安排,你不用来。”
看着索南方的脸色不大好看,方软心惊,默默地缩回递出去的饭盒。
低下头去,看着饭盒,轻轻地出了声。
“你也知道,我的厨艺烂,我就去菜场买了食材,回去劳烦了韩姨。”
“我妈妈说过,一年要有头有尾,在跨年夜,必须让最亲的人吃白菜,生菜,鲤鱼。祝他百财进门,连年生财,连年有余。”
索南方沉默,迟缓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饭盒。
也触碰到了她冰冷的手。
“你还挺迷信?”
方软摇头,“这不是迷信,这……算是传统!”
方软刚在风口处站了一会儿,鼻子堵塞,说话瓮声瓮气的。
索南方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软了下去,“你回去吧!”
“嗯。”方软轻点了下巴。
索南方转身要走时,又转过身来,先是看了饭盒,再看了方软。
“有没有……哪道菜是你做的?”
方软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就生菜,其他的是韩姨做的,韩姨做的菜很好吃。”
“好。”索南方颔首,从侧门进去后。
转到了保安室里。
不知他说了什么,很快出来,朝方软挥了手。
方软看了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到凌晨了。
这一年,即将过去,也是她的这一生,又去了一年。
保安悄摸地出来看了一眼,留给他的,是一个俏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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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绿坐在落地窗前,在等方软回来。
看到了渐近的车灯。
也看到了绽放在星空上的烟花。
她满是皱纹的唇角,轻轻地扬起。
方软还没有进门,就看见了老太太在落地窗,仰视着星空。
她推门进来,迅速地走向落地窗,站在老太太的身旁。
季青绿缓慢转身,看着站在身边的人。
这一年,是方软陪着她。
她抿唇一笑,取下手腕戴着许久的玉镯。
“软软,这个玉镯,送给你,愿你一生平安!”
方软受宠若惊,“奶奶,这贵重,我不能收。”
“我也……没准备礼物送您。”
方软有些羞愧。
季青绿摇摇头,执意地将玉镯戴在了放软的左手上。
“傻丫头,你的陪伴,就是最大的礼物。”
“软软啊,有你在,我开心呢。”
方软轻抚着手上的玉镯,凝望着身边的老人,唇角一弯。
“奶奶,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季青绿伸手握着方软的手,轻柔地抚着,“软软,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
“好,奶奶,您也早点休息。”
方软上了楼梯,手机刚放在床头柜上,上面就显示着索南方的电话号码。
她接起,手机缓慢地放到了耳畔。
那边很寂静。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索南方的声音。
方软习惯了索南方的安静。
他声音清浅,“你到家了?”
“到了,刚上楼。”
平平无奇的对话。
方软边将换下来的衣物放到衣篓里。
“那就好。”索南方沉沉的声线,“你到了就好,我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