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软向室内看去,看到了病恹恹的杨欢,领着方棉,缓慢地走过来。
吕韬就抱着双臂,以外人的身份观看这个破碎的家庭。
他的家庭也很破碎,也不想看见别的家庭破碎。
可眼前的男人,曾经用着花言巧语,哄骗了相信爱情胜过一切的杨欢。
之前劝过杨欢,让她擦亮眼睛看男人。
可她又选了一个善用花言巧语的人。
杨欢面色苍白,站在门口,眼神死寂地看着方舟。
“你别再说什么方棉是方家的孩子了,你就做好准备离婚,方棉的抚养权我不松手,不需要抚养费,你可以来看他,唯独不能把他带走。”
听完杨欢的说的话。
方舟不知道是哪根弦听进去了。
他点点头,声色冷淡,“行,我知道了。”
从方软身边走过时,他停下了脚步。
打量着只字片语都不曾说一句的索南方。
回头再次看了方棉。
神情恢复自然,大步流星地离开。
看到方软来了,杨欢鼻尖发酸,快速地背过身去。
方棉仰着头,看着落泪的杨欢。
他稚嫩的嗓音里,铿锵有力的话,“妈妈,你别哭,我跟着你。”
杨欢肩膀微颤,轻轻地“嗯”了一声。
吕韬忙着去公司,可方软的到来,就推迟了行程。
将方软和索南方请进屋,倒了热水。
方棉乖巧地坐在了方软的身边,小腿在沙发上轻轻地晃着。
“他和吕叔叔的生意掰了?”方软一早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方舟欠吕靖不少的钱款。
吕韬坐在方软的对面,没说话,只是点头。
沉默了片刻。
吕韬才说出真相,“吕靖赌博,输了,就拿金圆抵押,金圆的启动资金,方叔占百分之七十,吕靖是个老油条了,方叔没躲得过,他的农场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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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软自坐进车里后,就没有说一句话。
送索南方去了馆里。
方软去看了宣甜。
放下的白玫瑰,注意到边上的被白雪覆盖,蔫了的白菊。
方软双手揣进口袋,平静地看着宣甜的照片。
程度声出来溜达,看到了方软。
他绕了几个小道过来,“这风挺大的。”
方软回眸,见到程度声,面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回应了,“也挺冷的。”
“那你还在这做什么?”程度声低眸瞧着年久的照片,“她在这不会孤单的,我们都会上来走走的,不会很安静。”
方软面上露了一点笑容,“是吗?”
“嗯,”程度声颔首,“住在这里的人,我都记得。”
方软俯视着宣甜,回答程度声,“你们天天接触那么多的死者,有没有什么想法?”
“当然有,”程度声语速轻快,“害怕他们的面貌,可他们也是别人思念许久,再也不能见的人。”
“我记得。”程度声视线在方软身上停留一瞬,“你妈妈是我化得妆,她走得很平静,面上还有些微笑。”
方软冰冷的指尖在口袋里缓慢攥紧,“谢谢你还记得。”
“客气,这是我的职责。”程度声口袋里的闹钟响了,他摁掉,长舒一口气,“得去工作了,你早点回去。”
下山走到了一半,程度声转身,看向方软娇小的背影,柔声说着,“他常来这里看你妈妈。”
他?索南方吗?方软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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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凡看着站在院子门口失魂落魄的方舟。
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杵了地板。
在躺椅上悠闲看报纸的金娇,听到这个声音,语气恬静,“给他点钱,打发了就是。”
方凡眼眸森冷,“这次哪能是钱就能解决的。”
金娇不耐烦地挑眉,“那到底要怎样?”
方凡气得不说话。
金娇从躺椅里起来,瞥着方凡。
眼眸更冰冷,连语气都冷了。
“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什么,一个车祸,现在还躺在殡仪馆里,一个欠下巨额债款,还闹离婚。”
“呵!”金娇冷笑,将手中的报纸用力地扔在了躺椅里。
“都把你的老本给嚯嚯没了,方凯贪玩,不成器,方琴柔自以为是。”
金娇数落着方凡。
方凡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能有今天的舒畅日子,全靠着金娇的嫁妆。
“好了好了,这些都是些小事情。”方凡陪着笑。
金娇冷眼看着方凡,又去了窗前,指尖挑开了百叶窗。
看到了在外面站着没有打伞的方舟。
外面下着大雪,接连几天的暴雪。
金娇去保险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甩到了方凡的怀里。
“拿去,让他把那些孽债还了,此后,我就不管他的事情,真是不够让人笑话的。”
方凡低着眼,看着随意丢过来的银行卡。
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面上陪笑。
“我这就拿去给他。”
方舟这次来真是来借钱的。
当他看到方凡递过来的银行卡,十分迅速地接了过来。
“爸,你放心,这钱我会还的。”
“这有三百万。”方凡挖苦了方舟。
“真不知道你做的什么生意,都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会被人坑,这一千多万不是小数目,你可得连本带利还给我,不然,你妈那边不好交代。”
“嗯。”方舟捏着银行卡,兴奋地点了头,“放心吧,爸,我会再东山再起的。”
方凡冷眸注视着方舟,泼了冷水,“行了,快去还债。”
方舟面上虽带着喜悦,可心里还是苦的,还差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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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从电梯里出来,就见到家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的人影。
胆战心惊地走过去。
待见到是索南方时,眼里的担忧,飞速地散开。
“你来做什么?”方舟不咸不淡地问。
索南方也不多说什么,依然平静地看着他。
把放在地上黑色行李箱提起来,“这有一笔钱,兴许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方舟怔住,说话声破了音,“什么?”
索南方把行李箱推到了方舟的面前,“这是方软让我给你的。”
方舟沉着脸,眼里满是疑问。
索南方声线也沉,“总得要继续生活,一家人,最好也别有什么隔阂,你和她的恩怨,都是可解的。”
方舟的手掌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惊讶地盯着索南方。
“你……”方舟抿着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