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方软正给两个孩子阅读绘本。
门铃突兀响起,韩丽芬出去。
方软瞧见林玉树在韩丽芬的带领下进到了兰院。
林玉树多少都有些注重礼节,先站在门口,让韩丽芬询问了方软。
林玉树见到方软时,有些疑惑,小声问,“南方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有事找我。”
“嗯?”方软也是惊疑,望向林玉树,“林馆长,他在二楼。”
林玉树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之后,驻足。
回眸去看方软,可到了嘴边的话,又没能说出来。
眼底的眸光暗下去,低声说着,“那我去找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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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南方亦是很久没到二楼的书房。
他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才去打开房门。
在书架上寻找书籍时,发现了一本略厚的笔记本,纸张边缘泛黄,内容依旧清晰。
索南方翻开大致阅览,就听见房门传来轻巧的敲门声。
林玉树推开门,瞧见索南方在窗边的沙发坐着,面前的茶几,摆放着被翻开的书本。
索南方抬眸,面上有着淡淡的笑意,“林馆长,请坐。”
林玉树面对如此客气的索南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以往,两人的相处都很大大咧咧的,亦是无话不谈。
林玉树拘谨地坐在索南方的对面,视线落在茶几上打开的书籍,里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批注了很多笔记。
从笔记来看,是索南方的父亲。
林玉树再抬眸,去看索南方正阅览的笔记本。
笔记本有些眼熟,林玉树抿了唇,双手撑在膝上,出声询问。
“南方,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索南方头也不抬,声线温润,“林馆长,您稍微等我几分钟。”
“好。”林玉树小声应下,眼眸温和。
索南方与其他的病患比起来,是要过于谦逊,温润。
没那么歇斯底里。
楼梯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敲门声随之响起。
林玉树向敞开的门看去。
看着韩丽芬端来果盘,里面放了些糕点,和两杯茶水。
韩丽芬放置在一边的桌案上,看见索南方专心地看着索礼留下的笔记。
一时间有些愣住,悄然地站在一边。
索南方将笔记本搁置在茶几上,望向林玉树。
“不好意思,林馆长,刚刚看到一些比较重要的纪事,想着先看完。”
“没事,我能理解。”林玉树面上笑意亲和,视线悄悄地落在了他搁下的笔记本上,请求问道,“我能看看吗?”
“可以,请。”
林玉树伸手去触碰笔记本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索礼。
诧异间,稍许抬眸去看索南方。
时隔多年,林玉树再次翻阅索礼曾留下的笔记本。
都是关于回忆殡仪馆的一点一滴。
在春江山下,回忆殡仪馆,青山水秀间。
林玉树眼睑轻微颤抖,和索礼行走在春江山墓园里的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林玉树轻微闭目,不忍再翻第二页,便把笔记本搁下。
韩丽芬还没走,眼眶微红。
看着索南方,她捏紧了围裙,声线哽咽,“南方,你是要看先生留下的笔记吗?”
“嗯。”索南方抬眸,去看韩丽芬,细长的手指指着由林玉树刚搁下的笔记本。
和另一本还没有打开的。
“我就只找到了这两本,你的意思是,还有,对吗?”
“嗯。”韩丽芬颔首。
“那……”她稍许犹豫,“我去拿来。”
索南方望向神情也不太自然的林玉树,“林馆长,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回忆殡仪馆。”
林玉树颔首,“嗯。”
林玉树眼睑轻轻地眨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索南方轻轻笑着,眼眸温润,“好。”
韩丽芬去找来了被尘封在柜子里的书籍和笔记本,存放的时间较久,没有预料之中的霉味和潮气。
韩丽芬放置在索南方的面前,小声解释,“这是先生之前大发雷霆那次,从楼上丢下去的,我擅自留下来了。”
索南方抬眼去看眼眶红润,却强撑着露出笑容的韩丽芬,“嗯,谢谢!”
韩丽芬这么些年,在索家兰院和四季云府,来回奔波,只为打扫这间书房,保持干净。
就一年,她不在。再来时,这里已经被灰尘占据。
韩丽芬想了想,再次说出来。
“有些零碎的笔记,和日记,在四季云府,之前搬回兰院时,老太太说就先留着,等你需要时,再拿来。”
林玉树望向有些难以抉择的索南方。
索南方浅浅笑着,“那,麻烦芬姨,跑一趟。”
“好。”韩丽芬温柔浅笑,“我这就去。”
林玉树瞧着韩丽芬离开时,关上了房门,有些感慨,”南方,她在你家,劳碌了这么多年,是我见过最尽心尽责的一个保姆。“
”嗯,这就是我返聘她的原因。“索南方空洞的记忆里。
突然想到了在韩丽芬生病的这一年里,请来的谢春花,处处都做不好,还差点毁了四季云府。
林玉树也稍微沉寂下来,望着索南方,“那你现在……”
“嗯?”索南方抬眼,去看言语迟钝的林玉树,“怎么了?”
林玉树浅笑,“你可比之前,儒雅许多。”
“我之前……是个怎样的人?”
林玉树面对索南方的询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躲,“你让我想想措辞。”
索南方笑笑,轻微地颔首,“好。”
林玉树的指尖轻触着仿佛有年代感的笔记本和书籍,询问索南方,“这些,你打算怎么运用?”
索南方的眼睑颤了下,声线停顿,“我在考虑。”
林玉树和索南方说了许多关于回忆殡仪馆的点点滴滴。
唯独,没有再提起索南方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林玉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担心索南方哪天秋后算账。
送走林玉树,索南方站在兰院的门口,瞧着灰暗的天边。
姿态慵懒地斜靠着墙壁,忽然发觉身边站了一小只。
他俯视看去,正碰到索遇安抬眸,水灵的眸光,触动了索南方内心最深处。
站直了身体,索南方缓慢地半蹲下来,将索遇安搂在怀中,眼神温润,声线里,亦是慈父的亲和。
“遇安,你陪我去走走,可以吗?”
“当然可以。”索遇安爽快地应下,“不过……”
他抬起细长的手指,指着灰蒙蒙的天,“看起来,是要下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