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山。

    回忆殡仪馆。

    深夜，林玉树抚着额，烦躁地站在廊檐下，手中的香烟被风带走了一半。

    索南方从员工食堂出来，正要回办公室，就见在廊檐下抓耳挠腮的林玉树。

    迈着长腿走过去，站在林玉树的身边，看他这焦急的样子。

    “老林，你身上有跳蚤？”

    林玉树赏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下一瞬，给索南方递了烟和打火机。

    索南方接过，刚点燃香烟。

    烟盒和打火机就被一只长手搂走。

    索南方侧眸去看突然出现的程度声。

    林玉树先问他，“老程，你今晚不值班，这深更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程度声将烟和打火机还给了林玉树。

    沉默了两秒。

    才悠悠然地回答。

    “我过来拿东西，看你们在这，过来凑个热闹。”

    林玉树上下打量着程度声，身上散发着清幽的酒香。

    “又去鬼混了？”林玉树呛他。

    程度声回眸看了林玉树一眼，弹了一下烟灰，“差不多。”

    林玉树被这个差不多给噎住，好笑地看着他。

    “老程，你说说，这大半夜的，哪家美甲店还营业？”

    程度声眼眸微抬，惊疑地看着林玉树，“嗯？美甲店？”

    “你问这个做什么？”程度声看着落下的大雪，轻蹙眉头。

    林玉树长叹一口气，目光望向幽暗的一个巷子，巷子路口的灯光投射在刚落下的积雪上。

    林玉树头疼，“有个小姑娘，白血病走的，她妈妈说，她想要各式各样的美甲，这消息太突然，我得提前预定。”

    程度声捏着烟，从烟雾中去看林玉树憔悴的容颜。

    “这个好办。”

    程度声拿出手机，给林玉树推荐了一个微信名片。

    “这一家，你看看。”

    程度声话音刚落，就转身走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用送我！”

    林玉树一顿加好友操作，先是礼貌地询问，当得到对方的回应。

    肩上的胆子总算是给减轻了。

    次日。

    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

    春江山下，方软从出租车过来，拎着一个美甲大礼包礼盒。

    来接她的，是沈词。

    “您好！是偷吻甲油的老板吗？”沈词小声问。

    “是的。”方软将礼盒递过去，眉眼平和。

    沈词接过，看了渐渐落下来的黑幕，“好，麻烦了！辛苦你跑这一趟。”

    下班高峰期，方软在打车APP上，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能等到接单的。

    因大雪的缘故，公交车都迟到了。

    出租车也没看见几辆。

    方软绕着耳机线，站在公交车站的亭子里，欣赏着雪景。

    路上的车辆行驶的缓慢。

    车轮碾压积雪的奇怪声音在风雪声中响起。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公交车站台旁，副驾驶的车窗降下。

    索南方询问，“需要载你一程吗？”

    方软眼眸直视着索南方，面色冷清，没说一个字。

    索南方稍微地等了片刻，没有回应，默默地升了车窗。

    望向驾驶室的康宁远，“康叔，开车吧！”

    -

    方软回到家里，已经十点。

    杨欢在客厅等着的，看她回来，忙起身询问，“软软，这么晚才回来啊？吃饭了没？”

    方软温和应声，“吃过了。”

    方软换了鞋子，再次看向还站在原地，有话要说，却又迟迟不开口的杨欢。

    “阿姨，怎么了？”

    杨欢为难地看着方软，小声地说着，“你爸爸，让你去相亲！”

    “嗯，相就相吧！”方软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排斥。

    现在，她只是很随和地看着杨欢，“没事，阿姨，你不用担心！”

    杨欢担忧地看着方软，轻微地叹口气，揉搓着手掌，讪讪地笑着。

    “那……”杨欢稍微停顿了一下，去看着方软。

    “明天，我和方棉和你一起去吧。”

    方软轻微颔首，“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

    咖啡厅内。

    悠扬悦耳的纯音乐悠扬地响彻着。

    方软低着眸，轻轻捏着咖啡杯的手柄，从眼角的余光里，去看了在对面坐着的索南方。

    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

    走完了流程，问了该问的话。

    索南方出声，“你什么时候有空？”

    方软闻言，先去看了手机，才收回目光，去看了索南方。

    “我最近没事，几乎都有空。”

    索南方去看了一眼眉眼慈爱的季青绿，见她微微颔首，“那就12月20号吧。”

    “可以。”话落，方软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拿着提包，准备跑路。

    “行。”索南方也很想溜，可他的言行举止，都被季青绿预判了。

    季青绿小声说着，“南方，你们留个联系方式。”

    索南方拧眉，心想，这相亲资料上不就有吗？

    索南方见到奶奶殷切的眸光，轻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递给了方软。

    “你的号码，留一个。”

    方软迟疑地接过，按了一串数字，递给了他。

    索南方收回手机后，就只是象征地看了一眼，就没再说些什么，摁掉了手机。

    季青绿这才放过他。

    季青绿乐呵呵地看着方软。

    “丫头，那天我让南方接你。”

    “好。”方软应完，拿上包就开溜。

    在一旁看着的杨欢和方棉，见到方软溜得这么快，也就忙起身，跟着走了出来。

    杨欢在边上观察了许久，从男方的一言一行里可以看出来。

    这个人有礼有节，只不过苦于家中的安排，强压着不耐烦。

    方棉戴着浅咖色的帽子，戴着口罩，仰着小脑袋去看方软。

    “姐姐，姐夫好帅啊！”

    “额？”方软眉心紧锁，去看着方棉，提醒他，“还不是你姐夫。”

    方棉一双可爱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声音软萌。

    “那领证才是啊？”

    方棉问完，觉得不妥，就去看杨欢，“妈妈，是领了证，才能是我姐夫吗？”

    杨欢轻微颔首，“是这个意思。”

    杨欢看着不太高兴的方软，一起打车回家。

    一回到家，方软本想不理会在客厅等着的发耨干呕。

    在要走到卧室门口时，被他叫住。

    “方软，你等等！”

    方软不想和方舟起什么争执，也就停下了脚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一声不吭，直视着方舟。

    杨欢坐下，怀中抱着方棉，主动与方舟说了出来。

    “老方，今天的相亲很顺利！”

    听到顺利二字，方舟面上的氤氲逐渐散去，看着方软的目光都温柔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