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石南溪休息了一夜,晕车的最后一点不适也消失殆尽,一大早收拾好,她领着杨嬷嬷和红缨出发去寿春永给皇太后请安。
“娘娘,这里好凉快啊,而且地方也大。”
沉稳如红缨在出了澹宁居后也忍不住左右张望,眼中满是惊叹与欢喜。
杨嬷嬷日常古板严肃的神情也松了些。
“畅春园水多树多,温度比紫禁城低,自建成后皇上每年都会携皇嗣后妃避暑,往往秋后才会回紫禁城。”
石南溪心情很好,这一路鸟语花香,空气宜人,像极了现代度假山庄但又比那更加大更华贵优美。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就在快要到寿春永时,前方一座假山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爷当是谁呢,这不是爷的小~四嫂石侧福晋吗?”
下一刻,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见过九阿哥,妾身还有事,先走了。”
“不准走,你还没回爷的话呢!”九阿哥挡住了石溶月的路,眼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面对来者不善的九阿哥,石溶月紧攥着帕子,九阿哥真是一如既往的跋扈讨厌,只是嫁给四阿哥一个多月了,她也成长了些,不再像刚穿越过来时那样天真。
她告诉自己,忍一忍,忍到以后四阿哥登基,看九阿哥下场怎么凄惨。
于是僵着脸,回道:
“妾身要给皇太后请安,还请九阿哥让路。”
话刚落,就听到九阿哥拉长音调的哦了声:“又是给皇太后请安啊!”
九阿哥细长的狐狸眼满是幸灾乐祸,话音一转道:
“可皇太后明显不愿见你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内定太子妃了,一个小小的阿哥侧福晋,竟然心大的想巴结皇太后,看来爷得跟四哥提醒提醒,让四哥好好教教你规矩。”
“你——”
石溶月被气得脸色涨红,她不是巴结皇太后,只是想去赔罪。
而且皇太后是没见她,但也没不给脸面哄走,也没刁难她,说明皇太后还念着以往的一丝旧情,只要她坚持来请安,总有一天会打动皇太后,求得原谅的。
但这些外人不清楚,只觉得石侧福晋谄媚阿谀。
“爷怎么了?爷实话实说而已。”
九阿哥眉头挑得高高的,哈哈大笑:
“难道你还当以前呢,那是爷给太子面子,四哥就算了,更何况……”
九阿哥双手抱胸,故意拉长音调:
“你只是个小小的侧福晋,不是嫡福晋,算不得爷的正经四嫂,爷更不用给你面子了。”
这话刺激到石溶月了,不是四阿哥嫡福晋本就她心中的痛,现在被九阿哥公然讥讽,她再也受不住这个气,恶狠狠的盯向九阿哥,正要反击,一旁顾嬷嬷赶紧拉住自家主子。
“侧福晋,您刚刚不是说有些不舒服,老奴看今日还是先回去召太医看看,改日再给皇太后请安。”
侧对着九阿哥的眼睛却不停地给石溶月使眼色,示意她忍一忍,先回去。
假山对面石南溪主仆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石南溪听到传来的对话眉头微挑。
以前秀女时期就敢指着九阿哥骂的石溶月嫁给四阿哥后反而被九阿哥压制,也不知道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还有九阿哥,她可没忘记以前立下的志向,要让九阿哥跪下喊她额娘,只是她入宫前九阿哥就来了畅春园没遇到,现在遇到了,她——石南溪这个小气人自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石南溪拿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隐晦的给红缨使了眼色。
红缨接到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询问:
“娴妃娘娘在此,那边谁在说话?”
话落,四周安静的鸦雀无声,过了半晌,石溶月与九阿哥才泾渭分明的绕过假山走了过来,两人一眼就看到站在树阴下的石南溪。
石溶月攥着帕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二妹,见她一身清爽的绿色旗装,走近看竟然是云锦制成,那可是贡缎,一年也没几匹,还有她两把头上的头饰。
看着没几件,可每一件都是精品,最引人注意的是一支五尾凤簪,每个尾巴镶嵌着一个红宝石,实在精美至极,她眼睛看着眨也不眨。
再往下看,仍旧是薄薄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眉骨,脸色却比以前一看就不健康的苍白变得红润了很多。
神情倒没多大变化,就是以前是怯怯弱弱瞧着胆小没主见,现在依旧看着柔柔弱弱,但没以前那种窝囊劲了。
也是,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娴妃了,盛宠优渥,不是她一个小小阿哥侧福晋可以随意拿捏。
石溶月心头像是一个空洞,不断地淹没自己,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康熙那些盛宠只为了捧杀石南溪,她现在看着高高在上,很快就会从云端坠落,下场只会更惨。
然而心里明白归明白,石溶月却迟迟没有行礼。
同样没有行礼的还有九阿哥。
此时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仇恨的光,好久没见,他却牢牢记得这张脸。
不知道这贱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引了皇阿哥,成了娴妃娘娘,她一个庄子上长大的病秧子也配!
这样两道赤裸裸的敌视眼神,石南溪自然不会没感觉,她轻轻垂下眼敛,浓密的睫毛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此时轻轻颤了颤,好心易碎的水晶般,真是好一个柔弱娇怯的病美人。
面对无礼的两人,她轻轻咬住下唇,迟迟没有治罪,她不治罪,她身边的衷奴却看不下去了。
“见过九阿哥,见过石侧福晋,您两位是不是该?”杨嬷嬷盯着严肃的脸出声提醒。
被提醒的两人恍然回神,她们该向石南溪行礼,可心头实在百般不愿不甘。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容不得她们,不然传出去两人决计没好果子吃,于是只能咬紧后槽牙,低下了高傲的头。
“妾身石氏……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胤禟……见过娴额娘,娴额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