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又加重了语气,“你是我的人。”
白芷扫了他一眼,萧意远面色不变的继续说道,“你抢回鹿茸,自然就代表厉王府,代表我的面子,这鹿茸到底是谁送给父皇,自然已经不重要了。”
白芷看了他许久,末了冷冷一笑,“你真能算计。”
她出力,好处全让萧意远占了。
可他又口口声声说是在为白修明,在为将军府。
更可笑的是,白芷却又找不到他话中的漏洞。
萧意远轻轻的笑,“我便当阿芷你在夸我。”
白芷赶人,“说完赶紧走。”
她已经起身去隔壁看贾欢了,萧意远没走,也跟了过来。
白芷看他,觉得嘲讽。
上辈子那般惨无人道对待贾欢的人,如今却能假惺惺的来关怀贾欢。
贾欢这发热,当真古怪的很。
吕大夫已经挤不出笑意来安慰白芷了,一直在把贾欢的脉。
退烧药贾欢也服下两刻钟了,如今体温还是没有半分变化。
吕大夫吸口气,“再不退烧,人就要烧傻了啊。”
他这其实已经说的温婉了,再这么烧下去,人就没了。
白芷稳住心神,声音听着也还平缓,“需要点什么?吕大夫。”
吕大夫摇头,“我实在说不出来。”
萧意远让于延把王府上各种人参补品拿过来了。
冷静吩咐,“都炖了。”
白芷瞪他一眼,“这么多补药,你想害死贾欢?”
“不不……”吕大夫眼一抬,赶忙道,“不是的大小姐,王爷这是对的。”
他去检查那些补品,一边说道,“得这样以毒攻毒,贾欢这热症没个根儿的,这么烧下去,身子肯定是坏了。”
“这下补品吃了,也能护一护。”
萧意远的话,白芷不信,但吕大夫这么说了,她便让于延去弄了。
快子时了,这会儿是寒冬,夜里冷的很。
屋门一开,风便呼啸着往里钻。
萧意远无声的站到了白芷的身后。
……
吕大夫一整夜没合眼,熬得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转过头和白芷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跟着变老了。
“行了大小姐,烧退了,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您也去歇一会吧。”
白芷没硬撑,虽然她是一直在贾欢这没走,但也假寐了两个时辰。
她今日要跟顾常山交手。
顾常山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她不能托大。
萧意远也没走,好像也没睡,眼眶微红。
吕大夫伸个懒腰差点没把自己腰闪了,萧意远伸手扶住了他。
吕大夫笑道,“谢谢你啊,王爷。”
他转过身,“王爷您也去歇着吧,您也一夜没睡了。”
萧意远声音有些低,他轻轻点头,“吕大夫辛苦了。”
吕大夫呼口气,“再怎么辛苦,人没事就成。”
他是真年纪大了,熬不住,人去了客房,早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白芷又看了贾欢好一会,等着张安平从将军府过来了,才肯和萧意远进宫。
这会儿是下朝的时辰了。
但皇帝的病愈渐严重,已经上不了朝了。
皇宫里的氛围也很肃穆。
到了养心殿前,苏培骆小声道,“厉王爷,王妃稍等,老奴进去通禀一声。”
萧意远微微点头。
没一会,苏培骆出来,引着白芷和萧意远进殿。
殿中站了乌泱泱一群御医,一个个绷着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二人跪下行礼。
皇帝才开口,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呕——”
苏培骆惊慌失措,“皇上!”
皇帝不知是服了药还是咳出来就好了,这会儿声音听着好了许多。
“嚷什么,大惊小怪的。”
隔着屏风,白芷看不到什么。
皇帝吸口气,“老九你们过来朕眼前吧。”
萧意远随在白芷身边过去。
明黄色的床帐挡住了皇帝病态的样子。
他又咳嗽了几声,才让苏培骆退下,和白芷说起话来。
“白芷,老九都和你说了吧?”
白芷应,“是皇上。”
“咳咳咳——”他吸了口气,:“那朕就不多说了,你且去吧,朕相信你。”
白芷才要行礼应声,皇帝又缓缓落了句,“将军府一门满门忠烈,朕相信你也不会丢你们白家先辈的面子。”
沉甸甸的枷锁落下来,白芷默了片刻,才在苏培骆不解的目光中应声,“白芷明白。”
“去吧。”
白芷缓步出了养心殿,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心口憋着的气散了。
苏培骆追了起来,眼巴巴的和白芷又说道,“厉王妃娘娘,皇上可是对您寄予厚望的,他说您出手,肯定能拿回来这鹿茸。”
白芷面上已经有点寒了,但还是应了声,“嗯。”
出宫的路比来时快了许多。
在皇宫门前,白芷和萧意远分开。
萧意远不会武功,跟着她只会拖累她。
他也没有坚持,目送着白芷的马不见了踪影,才回去王府。
……
张安平像个门神一样杵在贾欢门前,狗来了都得被盘查一番。
吕大夫睡不踏实,做梦梦到贾欢又高烧了,着急忙慌的过来,还被张安平拦了。
他给张安平头上来了一巴掌,一边推门一边骂骂咧咧,“臭小子不长个眼。”
张安平连吕大夫都拦了,但没拦萧意远。
他低头问好,“厉王爷。”
萧意远微微颔首,进屋去看吕大夫给贾欢把脉。
才一碰上贾欢的脉,吕大夫就大惊失色。
“坏了!”
张安平进屋来。
吕大夫脸都白了,转过头急忙跟萧意远说道,“厉王爷,你这府上不是有别的大夫吗?你快叫来跟我一块看!”
萧意远面色平静,“吕大夫别急,慢慢说。”
吕大夫脸紧紧皱着,“贾欢脉象快没有了!”
萧意远起身,叫了于延过来。
他声音依旧平静,“刘御医医术不精,叫他没用。”
“昨日本王找来些民间大夫,也未必有用。”
他静静看着吕大夫,“王妃只相信你,吕大夫,不要乱。”
吕大夫被萧意远这样平和的眸看着,心里竟然真的稳了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专心把起贾欢的脉来。
于延把昨天就找来在府中备着的大夫叫过来,挨个给贾欢把过脉。
如萧意远说的,这些大夫,只能看个寻常病症,但凡难一点的,各个就没头绪了。
忐忑的看着萧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