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羡鱼在善婴堂长大，那里是个小型社会，人性的嫉妒和纯恶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一眼就从莫言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小心眼。
尽管这小子人模狗样，身上还带着点高门子弟的傲气。
但小心眼的气质是遮不住的。
看来治病的日子要格外小心了。
“来了？”
刚进屋，农苏慈招呼纪羡鱼坐下，递给她几张宣纸。
“这是诊疗方案，以药浴配合金针，需要分九次施诊，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做好准备。”
纪羡鱼自信一笑：“还能比寒毒发作更痛吗？尽管来吧！”
农苏慈笑了笑。
当天下午，农医修的院子里。
“嗷~！！！”
天杀的，拔毒怎么会这么痛？
她先是感觉自己坠入冰窖，冷得快要痛死。
接着被一万只蚂蚁啃噬，抓心挠肺，奇痒无比。
最后像被关进炼丹炉里，烈火焚身，皮肉都活活裂开了。
难怪农苏慈笑得那么奸诈！
当晚，纪羡鱼是红着眼睛爬回院子里的。
温羽柔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打脸了吧？”
纪羡鱼有气无力得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不想和她说话。
温羽柔捂嘴：“好了，你歇着，我去食堂打饭回来。”
顺便打听一下李贤江父子怎么样了。
纪羡鱼在院子里等着。
“吱呀~”
“怎么这么快？”纪羡鱼没有外放神识，自然以为进门的是温羽柔。
一抬头却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秦秀云捏着裙角，神色委屈：“李医修父子被关入万剑涯，羡鱼妹妹，你现在满意了。”
纪羡鱼一下子难受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追着喂屎一样。
“咱俩其实不熟吧，你为什么要逮着我一个人嚯嚯呢？”
秦秀云花容变色，眼眶顿时红了：“羡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纪羡鱼牙那个酸啊，学她捏着嗓子说：“我好满意哦，要是他们能死在那里就更满意了呢~话说，你有办法没有？”
秦秀云有些气恼地责备：“你怎么能这样？纪道友，我真是看错你了，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恶毒。”
她喊得极响，眼神不受控制得往左边院墙瞟，似乎想让谁听见。
温羽柔从外面进来：“你谁啊？跑我院子里干吗？”
秦秀云连连摇头：“温师姐，我是来看羡鱼的，毕竟她害得李医修父子如此下场，连一身医术都废了。”
她以为温羽柔是灵医谷弟子，多少会有点代入的，谁料温羽柔秀眉一挑，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活该，简直太快人心啊！”
“你……你们是同门啊，怎么能这样？”
温羽柔翻了个白眼：“同门？李浩然欺负萧百灵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大家是同门？要不是在灵医谷，你以为萧师弟还有活路吗？”
她上下打量了秦秀云一遍，有些嫌弃：“你是担心李贤江被关，自己的病没人看吧？”
秦秀云脸色一动，露出被看穿的心虚。
“你放心吧。”温羽柔嗤笑，“虽然你这副白莲花的样子惹人厌烦，但我灵医谷一向有诺必践，药堂会给你重新安排医修的。”
说着她不耐烦地把秦秀云赶出院子：“以后别来我这里，我不欢迎你。”
秦秀云站在院门外，跺跺脚，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隔壁院墙下，莫言扯了扯嘴角：“蠢货。”
“以后出门还得把禁制打开，省得有阿猫阿狗的闯进来。”
客峰的院子一向是不开禁制的，大家喜欢万籁俱寂的夜里，晚风吹进庭院。
纪羡鱼有种有难同当的诡异感，忍不住笑道：“没事，她下次应该不敢来了。”
温羽柔把药膳取出来放到桌上，一边跟纪羡鱼八卦打听到的消息：“万剑崖是我们灵医谷的禁地，里面有数万剑气，暴戾残忍，金丹以下的修士进去肯定是要脱一层皮了。”
纪羡鱼一下子来劲了：“难道灵医谷打算让他们俩死吗？”
温羽柔翻了个白眼：“那怎么可能，也就关半个月而已。不过虽然只有半个月，李浩然多半是撑不下去的，毕竟他修为在那里。”
“太可惜了。”纪羡鱼咂咂嘴，“李浩然的伤好了吗？”
温羽柔撇撇嘴：“算他命大，竟然得了一颗生肌化骨丹，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纪羡鱼心里感叹，这六品丹药可真是太神奇了，没了的双腿居然还能再长回来。
“但凡农师叔晚一刻打开法宝，他的双腿就废了，真是便宜他了。”温羽柔表示惋惜。
修士要恢复残肢，除非是结婴重塑肢体，可李浩然那种人，想要结婴是痴人说梦。
只能说他运气好。
“行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拔毒呢。”温羽柔收好盒饭，从纪羡鱼屋里出去。
……
“这一次拔毒很顺利，接下来好生休养，过一个月再来。”
“农师叔，羡鱼是不是很厉害？”温羽柔在一旁嘻嘻笑道。
农苏慈点头：“确实，小小年纪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了不得。”
拔毒之苦更胜毒发，几乎没有人能在拔毒的同时控制灵力走势，去冲开淤堵的经脉。
但纪羡鱼做到了，尽管她咬坏了半张床。
老实讲，农苏慈都被吓到了。
纪羡鱼仿佛一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死鱼，一动不动地趴着听温羽柔瞎比比。
“羡鱼还是火木双灵根呢，日后也想成为炼丹师的。农师叔，咱们谷明年是不是要对外收徒呀？”
农苏慈不明所以：“是有这么一回事……”
温羽柔捂嘴偷笑：“我觉得她很适合加入灵医谷呢。”
农苏慈秒懂，沉吟了一下没说话。
灵医谷对外收徒并不严格，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木灵根或者火灵根，纪羡鱼这样的资质，加入灵医谷肯定会被许多修士争抢。
温羽柔实在太想要这个师妹了，知道她不喜欢医道喜欢炼丹，就想帮她找个背景最牛的师父。
刚想再接再厉把师徒名分定下来，莫言一脸深沉得走了进来，温羽柔赶紧闭嘴。
“师父，灵草准备好了，真人传信来，想邀您过去坐坐。”
农苏慈冲他一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羡鱼总觉得莫言临走前瞄自己那一眼不太善良。